孟鶴軒眼淚肆意橫流,在他川壑叢生的臉上流淌,讓人看起來心酸又心疼。
他的鬢發(fā)已經(jīng)花白,人也憔悴得骨瘦如柴,顫顫巍巍地幾乎坐不穩(wěn),卻還是努力向孟初伸出手,渾濁眼底是如他曾經(jīng)幼時一樣的孺慕和敬仰。
孟初走上前去握住他的雙手,輕輕拍一拍以做安撫。
如今他雖已是鶴發(fā)老人,可孟初望著他的眼,還是找到了從前的熟悉感,仿佛他還是那個乖乖跟在她身后的小娃娃,讓她語氣忍不住柔和下來:“冷靜一些,我就在這里,暫且哪里都不會去。”
孟鶴軒流著淚點頭,泣不成聲。
孟施啟也忍不住抬袖摸了摸淚,顫著聲音開口道:“老爺子,孟初小姐是得知了您的情況,特意過來給您診脈的,您先稍微平復(fù)一下心情,讓孟初小姐為您診了脈,也好讓她去休息,她才剛下飛機呢。”
孟鶴軒連連點頭:“好……好,那就快把脈吧,不過我已經(jīng)是風(fēng)燭殘年,如今心愿得償,也不必您太費心了,今日見一面,已經(jīng)足夠。”
孟初并未多說什么。
在還未把脈之前,她不想給一些虛無縹緲的希望。
她將手搭上了脈搏,細(xì)細(xì)診過后,目光沉靜地望向了孟鶴軒。
孟鶴軒從小便認(rèn)識她,自然明白她這目光的含義,此刻他反倒是冷靜下來,溫和笑道:“您只管直說便是了,我自己的身體,其實我都明白。”
孟初將手收回,把被子給孟鶴軒蓋上,緩慢道:“即便是我,也至多只能延長你五年壽命。”
“五年啊……”孟鶴軒眸光越發(fā)柔軟,甚至有一股欣喜的樣子,“那也很不錯,算算年月,我能看到您大學(xué)畢業(yè)呢,若是再幸運些,說不定能見到您結(jié)婚生子。”
孟初本想說這對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過見孟鶴軒那般期待,也不想給他潑冷水,權(quán)當(dāng)是讓他做做美夢吧。
他看向孟襄:“你去打開我的行李箱,最上面有一套針具,去拿過來。”
孟襄沒動,將目光投向了孟施啟,不等后者開口,孟鶴軒便道:“還猶豫什么,主上既已吩咐,你們便都照做。”
孟襄這才起身,卻還是不放心道:“你真的會施針?”
孟鶴軒怒了,一張臉都憋紅:“混賬,說的什么話,主上行走江湖時,曾救死扶傷多少百姓,如今這些醫(yī)者就是捆在一起都不如她,誰若再敢質(zhì)疑,就給我打出去。”
“您別氣,我只是隨意一問。”孟襄不敢再多話,匆忙就走出了房間。
孟初扶著他的背笑道:“不必這樣惱火,他與我不熟,懷疑也是正常。”
“他們懂什么。”孟鶴軒邊咳邊道,“當(dāng)年那場瘟疫,若不是主上出手,接連襄州的三城之地,都要變成死城了。”
孟初笑了笑,不再與他爭辯,轉(zhuǎn)而道:“以后不必叫我主上了,今時不同往日,你這么叫我,旁人都會覺得奇怪,我也不想張揚。”
“那……”孟鶴軒小心翼翼看著她,“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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