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徐喬時的情形。
那時的自己只有五歲,徐喬比他大三歲。
她很漂亮。
也很可愛。
穿著白色裙子,友好向他伸手。
——他躲開了。
在成長的路上,徐喬是被上帝格外寵愛的那個人,她聰明溫柔,耐心善良,相較之下的徐衍是反叛的代名詞。
每次被母親和徐喬對比,徐衍總惡劣想著詭計,想把完美的姐姐拉下神壇。
徐衍倚墻靠立,雙目望她。
她躺在病床上不能動,脆弱凄慘,似斷折羽翼的蝴蝶,沒了一身明華,只剩泥濁狼狽。
開心嗎?
——不。
他心臟被挖開了口子,不住冒著血。
“阿衍?”
男人低越的聲音傳入耳畔,徐衍站直回眸。
傅瑾舟站在兩步遠的距離,鏡片下的雙眸靜靜註視著他。
徐衍胡亂擦了擦臉,低低嗯了聲,註意到他手上的保溫盒,“給我姐送飯?”
“煮了點湯,要不要喝點?”
徐衍搖頭:“我下午有課,不了。”說完,繞過傅瑾舟向電梯走去。
男人目光緊緊追隨,視線下滑,註意到沾在徐衍球鞋上的泥污。瞳眸沈了沈,傅瑾舟推門而入。
徐喬早已醒來,輕輕對他揮了下手。
“我煮了骨頭湯。”他拉開椅子坐下,小心倒出一碗晾著。
“剛才阿衍來了。”傅瑾舟隨意搭話,“但是沒進來。”
徐喬怔了怔,懊惱皺了下眉:“我不小心睡著了,他和你說話了嗎?”
傅瑾舟把病床抬高些許,語氣漫不經(jīng)心的:“徐衍好像和人打架了。”
“打架?”
“嗯。”傅瑾舟鏡片下的雙眸低垂,“我看到手關節(jié)有傷,應該是撞擊形成的。”
徐喬不太讚同:“阿衍現(xiàn)在不會再和人打架,也許是別的原因造成的,下次回來我問問。”
徐衍從小是個刺頭兒,從小學到高中都在和人打架,難以管教讓家裏每個人都很頭疼。
變故發(fā)生在他15歲那年,徐衍在與人爭吵時,對方為躲避他的拳頭從樓梯滾下,意外撞擊令那個少年當場死亡。
這件事徹底改變了徐衍,盡管他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孤僻冷漠,但不會再和人動手斗毆。
他說過,他的手只會拿手術刀。
他也說過,他要當救死扶傷的醫(yī)生,不是手握棒棍的暴徒。
傅瑾舟沒再多說,一口一口餵她喝湯。
“說起來沈警官是不是給你留了點東西,別不小心被我丟掉了。”
徐喬朝桌上一撇,上面空空蕩蕩,沈嘉明留下的照片早已不見蹤跡。
她表情淡淡:“沒事,丟就丟了。”
“嗯。”傅瑾舟溫柔撫摸著她的發(fā)絲,“丟就丟了。”
**
四月,徐喬終于挨到出院。
距離案情過去已有一月有余。
徐媽媽想接她回自己家住,可是考慮到徐媽媽近日的身體情況,徐喬拒絕提議,隨著傅瑾舟回了他們的婚房。
二人半年前就算是同居了,除了上班時間,徐喬都是在傅瑾舟這裏度過的。
重回久違的屋子,竟覺得場景變得陌生起來。她站在客廳處細細打量著房間的每一件家具,每一處角落,最后目光在桌上停頓。
那上面放著相框,是她和傅瑾舟的婚紗照,照片裏的自己笑得燦爛。
徐喬恍神,不禁看向玻璃窗上的倒映。
一模一樣的臉,可是眼裏沒了光,臉上沒了笑,只剩滿身傷痕,滿眼干涸。
“喬喬,你先去休息。”傅瑾舟將行李箱送到臥室,“我去熬點粥給你喝,行李等我做好飯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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