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侯拍了拍李氏的手，心里擔(dān)憂卻不如李氏那么重：“小滿平日皆要進(jìn)學(xué)，一年到頭難得回家住一日，只要有人管著他的內(nèi)外事務(wù)，便不必?fù)?dān)心。何況咱們小滿聰明著呢，年紀(jì)小，又不強(qiáng)出頭，有朱弦在，誰也不會特意關(guān)注小滿。”
果然是男人的想法，說得輕巧。李氏有些不高興，撇開謝侯自個兒生悶氣去了。六歲的孩子不在父母身邊，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就不會害怕？
李氏一時擔(dān)心謝笙離開他們之后不習(xí)慣，一時又擔(dān)心謝笙回去之后老夫人又要故伎重演。不免覺得頭暈?zāi)X脹，第二日早晨竟病了。
謝侯作為枕邊人，自然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謝侯連忙叫了人去請家里供奉的大夫，一面又勸慰李氏：“家里有娘在呢，到底小滿是她的親孫兒，是謝家的孩子。何況朱氏子也要回去，那也是娘的表侄孫呢。”
李氏心里本就擔(dān)憂，如今謝侯竟還想把謝笙托付給老夫人照顧，李氏心里又急又氣。
李氏覺得，這六年過去，許是隔得遠(yuǎn)了，當(dāng)初那些不滿和隔閡都漸漸松動，謝侯就又念起當(dāng)年母親的好來。
“娘若愿意看顧著小滿些，我也高興，可娘和太尉那頭走得近，小滿又是要走清流路子的，要是跟著娘出門見客，只怕不太妥當(dāng)。”
“別擔(dān)心，不是還有岳父岳母在嗎。”
謝侯有心再多說些，外頭管家已經(jīng)在催，不得不走，只能讓人去請周夫人過來。
“你這孩子，平日也沒見你是個犟脾氣的，怎么如今就想不明白了？”周夫人把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扭頭就罵了李氏一句，“那楊氏再怎么不好，面子上的功夫是做足了的，何況現(xiàn)在謝麒地位穩(wěn)固，小滿又不和他爭，楊氏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會叫人欺負(fù)了小滿去。到底是謝家嫡子，走出去就是謝家的臉面。”
“可姑母，我心里就是擔(dān)心，當(dāng)年她做的那些事情，叫我惡心得不行，”李氏心里委屈，抱著周夫人啜泣起來，“姑媽，我心里苦啊，我來了蜀州的頭兩年還會時常做噩夢，夢見她那張冷臉，夢見我的小滿沒了。小楊氏死的冤枉，難道能怪到我身上？我自打嫁過來，無不時時奉承著她，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回報？”
“都說她待我親如母女，哪有母親這樣算計著女兒的？”
“可她是親祖母，你們不把孩子托付給他，又能托付給誰？楊氏照看小滿，若出了什么錯處，自然是她的過失。只要她還在乎謝麒的名聲，就必須要好好對小滿。你焉知謝寧不是看破了這點，才做的決定？”周夫人認(rèn)為李氏太過擔(dān)憂謝笙，以至于當(dāng)局者迷，“你該多信他些。”
李氏聽罷這話，一時想起當(dāng)初謝侯寵愛劉氏的模樣，一時又想起這兩年在蜀州的愜意日子，心如刀絞，也不曉得該不該信了。
“夫人，小滿少爺和大姐兒來了！”
“快收收，可別叫孩子見了。”
白日里對于朱王妃的事情，他就已然聽見了父親與母親的兩種看法，幾乎是截然不同的看法。
就像是醫(yī)生和患者看待問題的方式不同，謝侯和李氏也是從各自的角度和理解來看待這個問題的。
有燈火漸漸近了，一只瑩白如玉的手輕輕掀起了謝笙的床簾。
“娘？”謝笙一眼就瞧見了自己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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