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高時澤,也只能勉力安撫住葉以寒。大家都知道,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能克住這個人間瘋魔的葉以寒的,只有路深年。
路深年自己很不喜歡這種話,他和葉以寒不過是在藝術上有比較強的共鳴,私交淡如水。他對葉以寒的電視劇不感興趣,下部電影不松口也是因為自己想要停一停和葉以寒的合作模式,多去找找不同類型的東西。葉以寒宣布要拍電視劇的時候,就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圍著根本不相干的路深年打轉,所以他打定了主意絕不沾這件事。
結果兜兜轉轉,他因為楚見星,到底還是把這些事情都弄了個一清二楚。
此時,路深年看著煩躁又呆滯的葉以寒,放下茶杯,起身道:“不如跟我走走,去看看楚見星。”
葉以寒起身是起身了,只是還克制不住焦躁:“我現在根本不想考慮任何關于電視劇的事。就這個男主,我自己不知道能找誰來演,他們打著幫我找候選人的名義,給我塞了一堆沒法用的。制片還勸我好歹留著,為了多掙點錢。哎。我太累了?!?
路深年并不安慰他,只平靜地找去了庭院前方的池塘。
另一端,稍早些時候,楚見星按照高時澤指點的方向去找魚食,一路找到了廚房,正好遇到了在做菜的老板。他以為弄出這種奇異作風的老板,多少是個類葉以寒一樣的異人,沒想到老板人很隨和親切,知道楚見星要去餵錦鯉,喜滋滋地把一整袋魚食全給了他,末了欣慰道:“我今天正懶得跑前庭一趟去餵魚呢,正好你愿意。繞著池塘走一圈,撒五到十把魚食,就夠它們吃的了。剩下的你把袋子放池邊就行,我哪天想起來了拿回來?!?
楚見星接過魚食,沒忍住,問老板:“您這開飯館的作風挺有個性的?!?
“嗨?!崩习宓嘀字睒?,“不過是懶。懶得弄招牌,懶得弄菜單,懶得伺候不熟悉的客人,但又愛做菜,所以就弄成這個樣子了唄。什么個性,都是懶出來的?!?
楚見星比了個拇指。懶出風采了。
他拿著魚食去了前半庭的池塘邊,按著老板說的繞著池塘撒了一圈魚食。看得出來這位老板確實有段時間沒餵魚了,錦鯉們爭相浮上來搶著魚食,一時間滿池錦色翻騰,楚見星眼裏仿佛看到了實質化的好運。
他連忙雙手合十,小小聲念叨:“拜托拜托,讓我有機會接到葉導的面試通知。只要能讓我試戲就行了,其他的我會自己努力的。”
念完,他俯身看著爭搶的錦鯉,伸出手指比了個悄聲的姿勢,從袋子裏又拿出一把魚食來,低聲道:“最多只能再給一點,算是我的小賄賂?!?
他小心翼翼把魚食灑進池塘裏,錦鯉們涌到他面前。楚見星心裏叨咕叨,要是好運也這么洶涌地撲向自己就好了。
他的側后方,路深年帶著葉以寒來到池邊,剛好看到楚見星餵魚的這一幕。
葉以寒站在那看了會兒,也不見路深年出聲叫楚見星,也不見路深年給自己介紹,兩個人就這么閑站著,他都有點疑惑了:“你帶我來,就真是看看啊?”
“嗯?!甭飞钅挈c點頭,“他認識你,你現在也認識他了。不需要我多說多做什么?!?
“不讓我給他一個試戲的機會?”葉以寒疑惑。
他再不食人間煙火,也知道這是路深年剛剛娶進門的小新娘。路深年的脾氣,他也了解。不,不是了解,是在這尊佛面前撞了太多次南墻。路深年早就明確表達了不愿意和葉以寒的電視劇有任何牽扯,這涇渭分明的態度,以常理推斷,在這部電視劇拍完前,葉以寒是沒機會跟路深年聊這些的。
能讓他改變慣常的態度,連葉以寒都覺得是破天荒的事。這天荒都破了,不得一鼓作氣一步到位嗎?不得再多說兩句?
路深年不。他轉身離開,就撂下倆字:“隨你。”
葉以寒倒更好奇了。他定定地看著楚見星俯身在池塘邊,伸手去摸錦鯉。大概怕一不小心栽進水裏,楚見星小心翼翼的,手臂伸得很長,身子卻努力向后撤,像個好奇但謹慎的貓。葉以寒覺得這小孩頂幼稚。
他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是他讀電視劇劇本時,看一段男主的日常戲份時,腦海裏預設畫面。
兩幅畫面動作不同、場景不同,卻有一種相同的味道。
這種味道來自楚見星。
葉以寒忽然發現自己不焦慮了,他覺得是有必要給楚見星一個試戲的機會。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