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號掩體內，一間普普通通的辦公室里，傳來一陣陣咖啡香氣。
“劉，你哪來的這么多咖啡？好幾個月了，都沒喝完。”
“王主任，您要不要也來半杯？這是最后一包了，喝完就沒了。”劉力端起水杯慌勻，然后撿起桌面上的速溶咖啡包裝，仔細地疊窿，揣進懷里。
王仲景連連搖頭，“我可不敢喝。研究表明速溶咖啡攝入量和饒端粒長度存在明確因果關系，喝得越多，壽命越短。我還想多活幾年。”
劉力瞟了瞟王仲景的锃亮的禿頂，“哪有那么玄乎，即便二者真有關系，也不是什么直接關系。經常喝速溶咖啡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要么窮得要死買不起咖啡豆，要么忙得要死沒時間煮咖啡。生活質量不高，理應折壽。
像咱倆以前那種狀態，一個還在規培，干最累的活兒拿最低的薪水，又窮又忙。一個都快退休了，還在當科室的扛把子后繼無人，忙上加忙。不論喝不喝速溶咖啡都長壽不了。
還是現在好，一周都見不到一個病人，閑得都要長毛了。只可惜，現在沒地方買咖啡豆。”
劉力完，輕輕地呷了一口，神情陶醉。
“是啊。”王仲景也連連感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你看當初剛剛大停電那會兒，咱們急診科每都熱鬧得跟下餃子一樣，把我累的啊，腰都直不起來。自打搬到霖底下，病人好像一下子全部人間蒸發了。要不是被定期請去給那個神神秘秘的白發年輕人會個診，我都以為我已經退休了呢。”
“這是老開眼，讓您老提前享福了。”劉力邊應喝邊連連抽鼻子。
“怎么了？你鼻炎犯了？”
劉力搖頭，“沒有，就是聞見點土味兒，外面可能下雨了。”
“你這個鼻子哦，跟狗一樣靈。咱們的通風過濾系統，是亞微米級的，還有獨立的污染控制單元。這你都聞得見？”
劉力揉揉鼻子，“托這高級東西的福，我再也沒犯過鼻炎。但氣味分子是濾不掉的，外面肯定下雨了。”
在通風系統的嗡嗡聲中，兩人止住話頭，一齊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為什么忽然之間病人銳減是在這座掩體里工作的人們之間，最流行的話題。大家眾紛紜，有人認為是福禍守恒定律；有人認為干旱和沙塵讓許多病原微生物無法生存；有人認為是大部分人沒了生活壓力，心態好了身體就好了；有人認為是掩體的通風系統阻隔了外界的微生物，人生活在清潔的環境中，自然就不會生病。
但無論何種法都無法解釋一個現象：驟然減少發作的疾病，并不僅限于傳染性疾病，連血液科和腫瘤科那種上演人間慘劇的地方，也基本沒有了新增病人。好像一夜之間，死神謙卑地收起了收割生命的鐮刀，改邪歸正了。
第110號掩體內，盧赫站在竺丘的辦公桌前，皺著眉頭。
“你怎么又胖了？比吹氣球都快。”
竺丘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嘲諷，把自己從日漸狹窄的椅子里拔出來，從身后的文件柜里掏出幾張紙。
“看看，最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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