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間調出幾把水，喬藍洗干凈手臉上的血跡。她慢慢洗，洗得很仔細。還用了洗手液。以及肥皂。反復搓洗，直到手上的血腥氣基本消失。衣服上也濺了血，她從空間找出一套新衣服換上。收拾完自己，又從空間調出一瓶消毒水和一瓶清新劑，噴在車廂里。從血腥遍地的末世重歸正常社會，空氣中氤氳的食物甜香、香水氣息，乃至汽車尾氣都讓喬藍感到親切。而眼前的鐵銹咸腥，只讓她覺得惡心。車廂外的巷子里很安靜，巷口那邊街道上的喧囂隱約傳來，隔著車廂壁也能聽到。嗡嗡的人聲，音響里播放的流行歌曲，還有擴音器雜亂的叫賣聲。人間煙火。而她在這里殺人。她討厭殺人。末世就要來了，狂風前夕的城市繁華非常珍貴，不久后這一切都將消失，她希望能好好享受一下。可是這些搶劫犯打擾了她。喬藍心情不太美麗。沉著臉下車。周圍黑暗偏僻，熱鬧的美食街在前方十幾米拐角之外。忽然有個男的晃悠進巷子，往里面走。喬藍定住身形，悄悄站著，身邊是車廂殺人現場。男的哼著歌，一直走到喬藍前方兩三米。嘩啦啦，一陣水聲。站在墻根解手。解完了，系好衣服又晃蕩出了巷子。酒氣飄來。原來是喝多了，他自始至終沒看到暗影里的喬藍。喬藍略松口氣。上前取出駕駛室里的書包，意念一動，整輛車帶尸體收進空間。作案現場，不能留在外頭惹麻煩。然后她用疤痕瘦猴的手機聯系楚意濃，發消息釣魚。新仇舊恨，她想早點解決對方。“辦好了。”

“那丫頭隨身幾百萬現金，賺大發！”

“馬上見個面，分你五十萬，下次有活還給我介紹。”

“快點見，我們連夜出城躲著去。”

“趕緊的，我可沒空等你！”

一連幾條消息發過去，等了一會兒，楚意濃消息回過來。“我在城外，趕不回去，錢打我卡上吧，要一百萬。”

喬藍罵了一句。真貪！回復：不行，去銀行打錢危險，只能給現金，不要拉倒，我們急著出城，以后聯系吧。楚意濃又回了幾條，說自己真在外頭百多公里的旅游區度假呢，趕不回來。甚至急吼吼電話過來。看來對錢挺動心。喬藍掛了電話，繼續發信。但試探幾次，都沒能讓她即刻見面。也許人真不在市里？又或者為人謹慎，不敢輕易跟罪犯見面？不過這種可能性比較小，楚意濃這事辦得駕輕就熟，也沒防著電話被混混錄音，顯然是個慣犯，膽大又瘋狂。多半還真不在市區。也不知道這女人是什么背景，私下手段這么臟，還能被推崇成校花。太平世界里，敢這么干的人真不多。而且末世初期時，大部分人都在艱難茍活，她卻能領著一個團伙到處打殺搶，憑的什么？她背后一定有靠山。而且是在末世前和末世后勢力都很強的靠山。才能讓她一直肆意妄為。還有，對于末世里楚意濃所說的，是因為惱火小唐忽略示好，才瘋狂追殺喬藍和小唐——這一點，喬藍持保留態度。事情過去很久之后，她冷靜想過，就算楚意濃變態，無聊想找茬報復，難道她手下所有人都肯心甘情愿浪費寶貴時間和體力，陪她一起變態？那可是末世初期，大家當時都忙著尋找食水，打砸搶殺基本都為了搶資源。干嘛一群人老是追殺她和小唐，她倆又沒食水可搶。可要是有別的原因，那又該是什么？上輩子在末世熬了四年多，喬藍也沒想通這個疑問。然而……喬藍看看時間。21:20。不早了。飯館訂餐還沒收完。一些物資也還沒搞齊。喬藍站在原地想了想，做了決定。楚意濃顯然沒有物資重要，以后再找機會收拾她和調查她吧。不能再因她耽誤時間了。喬藍出了巷子，電話租車行馬上送一輛同樣的小貨車過來，好繼續收餐。然后站在路邊等車。旁邊正好有一家冷飲甜品店，她順手買了冰激凌。甜甜的，涼涼的汁水，順著食道一直落入腸胃，涼爽沁人心脾。喬藍心底因為殺人而產生的躁動，漸被撫平。眼底的寒涼也散了。街道繁華如此美好，何必惦記那些小人？喬藍暫時放下了因楚意濃引起的不快，專心享受冰激凌甜筒，吃得瞇了眼睛，貓兒似的愜意。幾米外。一家麻辣燙攤位。幾組塑料桌椅坐滿了人，熱氣和香氣裊裊升騰。這條美食街向來人滿為患。假期不回家的c大學生不少，還有附近居民，以及市區慕名而來的人烏泱泱的，把滿街小攤位和餐車都圍滿了。本來平日里街面雖然人多，也不至于這么多。但今天喬藍四處瘋狂訂餐，好多店家都為她閉店趕工，不接待其他客人，搞得其他人只好在路邊小攤就餐。這還是喬藍訂餐那會，這些傍晚才出攤的小吃都沒開張，不然她肯定也不會放過。那樣的話，街邊小吃也沒了，其他食客真的要哭了。此時，麻辣燙攤子前，一個小伙子埋頭吃著碗里的麻辣燙，眼睛卻不時盯著街邊的喬藍。一邊吃，一邊悄悄對領口內的微型話筒低語。“目標出來了，只有她自己，那幾個跟蹤她的人都沒出來，車也沒出來。葉隊，目標換了一身衣服，但看起來很悠閑，還買了冰激凌吃，不像受害者的樣子。”

葉祈的聲音響起：“我早說過，她身手極好，尋常幾個地痞絕不是她對手。”

“所以你才沒讓我跟進去盯著？不過……”話沒說完小伙子一個激靈。葉隊的聲音就在耳邊，不是聽筒里傳來的。他抬頭，意外看見隊長修長挺拔的身影。白襯衣，黑西裝褲，金絲眼鏡文縐縐，跟周圍褲衩拖鞋大t恤的其他男食客形成鮮明對比。宛如鶴立公雞群。“隊……”“我們不認識。”

葉祈發聲而唇形不動，在旁邊剛走了客人的桌邊落座。調查員小伙子立刻若無其事，埋頭下去繼續吃。兩人甚至沒有目光交匯。這是調查人員的基本素養。葉祈跟麻辣燙阿姨要了幾種素菜食材，開始等餐。這是此時觀察喬藍最好的位置。他看喬藍。沒隱藏視線。甚至期待喬藍早點發現。整個下午，對喬藍的調查都沒進展。人手不夠，分出來的兩個調查員還需要兼顧別的目標，而且主要在城區盯梢。在城外時沒敢跟太近，因為喬藍走的路很偏僻，路上沒其他車，總跟著就會打草驚蛇，只能繞路守候。他們安全系統的工作第一要務就是保密，輕易不能驚動目標。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是不知道喬藍在城外干了什么的。定位器也沒管用，她中途跟別人換車了。喬藍花錢花得太驚人。更是把一大群五花八門的人約去翠華大飯店聚餐。目標6號今晚也在那個飯店。讓人感覺陰謀更深了。葉祈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出來做個誘餌，刺激一下喬藍。最好能誘使她做出一些特殊行為，好找突破點進行深入調查，或者直接找到證據將她拘捕突審。他估摸著這兵行險著，應該有效。畢竟，上午她一見面就把他給打了，多半是察覺了什么。“靚仔！你的好了，過來自己拿咯！”

沒幾分鐘，麻辣燙阿姨扯著嗓子喊葉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