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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3）

分別前, 黎川飛對曲秋兒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你身子已經(jīng)不潔，不要做那些無畏的美夢。’

他不想她走，諷刺她殘花敗柳之身, 指責(zé)她膽小，辱罵她白日做夢。

他沒能再對她好一些, 在她尚且健康有意識的時候。

黎川飛一遍遍地擦拭著曲秋兒消瘦的手, 感受著她輕薄的生命。黎川飛眼裏有種偏執(zhí)的血色，毒醫(yī)說, 只要他把趙瑤抓回來, 就有辦法讓曲秋兒蘇醒, 延緩她的死亡。但是偏偏，他連趙瑤被藏在哪裏都不知道。

前一刻還風(fēng)光辦宴的黎川飛, 仿佛擁有著顛覆江湖、對人生殺予奪的至高權(quán)力。后一瞬，卻成為人都找不到、抓不回的小丑。

她活不過今晚, 一晚, 黎川飛想，這連讓他去信給秦廉求和都不夠。

太晚了，怎么會這么晚。他還白白浪費(fèi)那么多時間，明明在主堂看到林霖時，就想到她，知道她一定會受傷，知道她一定受驚不少。

所以他到底在堅(jiān)持什么呢？讓她蜷縮在麻袋、關(guān)在密閉的箱子裏。

黎川飛眼前蒙上一層水霧，抓著曲秋兒的手在隱隱發(fā)抖。

他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意識到, 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曲秋兒死。

想到曲秋兒會這么死去, 黎川飛身體裏仿佛有股暴虐的殺意在翻涌著, 它叫囂著要撕裂他的身體、發(fā)洩?dú)绲粢磺小?

曲秋兒是個騙子。他以為她放手后, 她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能夠活得很好、就像他娘一樣……

曲秋兒可以擺脫這個包袱，跟林霖歸隱山林，生幾個喜歡的娃娃，也在院子裏笑得開心且滿足。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瘦骨嶙峋、如同枯槁般走向死亡。

騙子。

騙人。

黎川飛忽然有個瘋狂的念頭，他應(yīng)該咬下曲秋兒的血肉，將她拆吞入腹、讓她哪裏也跑不了。曲秋兒這樣的笨女人，只有放在他眼前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過放她離開視線一會，她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黎川飛伸手撫摸著曲秋兒的臉頰，小心翼翼、蜻蜓點(diǎn)水般斷斷續(xù)續(xù)地劃過。

他記憶裏曲秋兒的臉、摸起來軟綿綿的，滑嫩白皙，充滿活力。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稍稍用力，都怕碰壞，弄疼她。

曲秋兒、曲秋兒，不能放她就這么走了。

他還有好多話沒有跟她說。

不是故意兇嚇?biāo)矝]有想要羞辱她，他是想對她好，卻太笨、沒有任何章法。她更喜歡師兄，跟師兄走也是可以的，只要她能過得好，至少、她要過得好。

黎川飛反覆撫摸著曲秋兒，他沈默凝視的模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對一個將死之人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毒醫(yī)望著這樣的黎川飛，恐懼得后退半步。黎川飛是個瘋子，自從他從自己這取走毒物、以此控制各大邪派，毒醫(yī)就看出來了。再說，看黎川飛對江湖正派做的事，也完全不像個正常人。

毒醫(yī)幾乎已經(jīng)確認(rèn)自己死定了，他對曲秋兒身體情況隱瞞不提，又打過曲秋兒尸身的主意。想到自己本來打算拿來開膛破肚的人，此刻正被黎川飛當(dāng)做什么至寶般撫摸著……

毒醫(yī)為救自己性命，危急之下靈光一閃。他顫顫巍巍地提出一個可能，說道：“也許，可以……您聽說過毒人嗎？毒蠱吞百蠱，如果把毒蠱種在她的身上，也、也許，有用。”

黎川飛轉(zhuǎn)身將目光落在毒醫(yī)身上，毒醫(yī)扛著壓力道：“但是，我也不敢保證，毒蠱都是養(yǎng)毒人用的。”

毒人擁百毒，毒蠱和曲秋兒身上的蠱蟲一樣，以毒為食。但是毒蠱會繁衍，它會啃食宿體的身體和意識，直到將宿體徹底占據(jù)，成為活死人、一個身懷劇毒的牽線木偶。

毒醫(yī)這個提議，自己也無法把握。最好的情況，毒蠱在吞噬曲秋兒身上蠱蟲后，曲秋兒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意識……在這期間內(nèi)，他們能抓來趙瑤，將大蟒毒灌下。其實(shí)即便如此，這也是一次冒險，沒有人知道，傳說中的嗜血蓮在被煉化后，還能保持怎樣的奇效。

不過都是與天爭命、走投無路的嘗試，是毒醫(yī)為救自己一命，沒有任何依據(jù)編出來的方法，卻被黎川飛當(dāng)做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了。

黎川飛道：“你把它拿來。”

這是黎川飛第一次看到人種蠱，利器劃破血肉，丑陋的蟲子循著血液一點(diǎn)點(diǎn)侵入體內(nèi)……

黎川飛抱著曲秋兒，眼睛緊盯她的傷口，仿佛要借此看出她曾經(jīng)引蠱入體的樣子。

曲秋兒怎么會做這么危險的事，黎川飛怎么也想不明白。

林霖到底是怎么照顧她的，哪怕是要救他，也輪不到曲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