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惜語默不作聲地跟著方驍斐走進電梯，電梯里還有兩個女人，衣著很光鮮，身上穿著的裙子，鞋，還有提在手上的包包，都是那些小蘋果曾經指著她的雜志讓她看過的金光閃閃的大牌子。

此刻她們的目光火熱的糾纏在方驍斐的身上，偶爾也會若有若無的落在她的身上。電梯門的冷光倒映著她平凡到近乎寒磣的影像，逛街時趁著平價商場里打了低折扣買來的衣物，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也沒超過五百塊人民幣，連人家頭上的一個發簪都比她身上的全部行頭都來得貴。再加上有點蒼白的不施粉黛的小臉，跟她們的神采飛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莫怪人家的側目了。

凌惜語面無表情的盯著跳動的數字，胃部還是有著微微的不適。

電梯“當”的一聲停在十一樓，步不出電梯，凌惜語一眼就看見了一位坐在靠窗的景觀位置的端莊柔美的女人。她沒見過她，但是從她的舉手投足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的貴氣和教養，她卻莫名的很確定她的身份。

在看見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她微笑著對他們招招手，有讓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路上堵車堵得厲害吧？”和藹的對方驍斐說，臉上是一片關愛，眼神最后在凌惜語臉上輕輕掃過。

凌惜語連忙對她輕輕頷首：“方夫人好。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她輕輕拍了拍方驍斐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手，示意他們落座，對凌惜語輕笑道：“你就是惜語吧，別太拘束了，叫我阿姨就好了。”

凌惜語淡淡的應了一聲，笑了笑，突然覺得很羨慕方驍斐。他有一個很好的母親，舉止大方，語調溫婉，并沒有傳說中那些有錢貴婦人的傲嬌，更讓人羨慕的是她自然流露的慈愛。

雖然對方驍斐的母親的印象是非常好的，心底是羨慕著的，但是可能因為生性便是如此，冷淡慣了，也就不愛與初識的人熱絡。在交談上也就一直是淡淡的，雖不至于是冷場，也就僅此而已。

沈婉喝著水果茶，在舉杯之際不留痕跡地仔細打量了凌惜語一番。其實在昨晚接到兒子的電話之后，沈婉一直就在猜想著兒子今天會帶個什么樣的女孩子來跟她見面。作了很多的猜想，只是眼前這個女孩的小家碧玉確實出乎了意料。

這個女孩很平凡。平凡的面容，平凡的打扮，但那雙眼睛里卻出乎意料的澄凈。沈婉暗暗嘆了口氣。這樣不起眼的女孩竟然會擁有這樣的性子。

凌惜語覺得她是需要一點勇氣的，雖然沈婉一直表現出來的是那么平和，但是心底還是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她捧起剛叫上來的熱茶，喝了一口緩和一下緊繃的情緒。

“兒子，我有點事要先走了，你陪惜語好好用餐，這里的煙熏小牛排很不錯?！鄙蛲穹畔虏璞瓕Ψ津旍痴f，才轉頭看向凌惜語，“惜語，改天再一起出來喝茶?！?

凌惜語站起來笑了笑，禮貌的對她道了聲：“再見。”

看著方夫人坐著電梯離開之后，凌惜語本來是打算再坐著等一會兒再走，免得在樓底下遇見了會尷尬。但是，坐了一會兒之后，拿起手提包的時候，看見方驍斐諱深莫測的眼神之后，卻有一種感覺，她好像不想走了。他的眼神里，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一種讓她深陷其中其中，不管她再如何掙扎也不可能掙脫出來的感覺。

凌惜語看著他好一會兒，微微低下了頭，手指輕輕摩擦著杯沿，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她說：“方驍斐，我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這種游戲我玩不起。你如果真想玩的話，可不可以出去找別人？我相信憑斐少的身價，外面多的是女人愿意陪你玩，你就高抬貴手放了我這一回吧?！?

“我也想過，”方驍斐沉沉的盯著她，眼里隱隱約約閃現著渴望光芒，“但是，我本來就打算要跟她結婚的?！?

凌惜語抬頭，看見了他的眼睛里，那里面裝滿了讓她感到心痛的深情，滿滿的，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溢出來。

微微撇開臉，很不想跟他對視，即使是這一刻她感到與他的距離終于貼近了一點點。但是，那會讓她心悸，會讓她將要迷失自我。她苦笑，低語：“那不關我的事?！?

“是啊，那確實不關你的事。”語調微微地降了下來，有點低沉，有點渾厚，他的臉色依然平靜，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樣。

凌惜語雖然喜歡著他，那種喜歡仿佛深深地刻進骨髓，雖然注定了是永遠也得不到回應，她也不曾奢求過。因為他愛的是她的好朋友，一個叫辛琳琳的女人。他眼里的寵溺，唇角的笑意，全都只是因為她是辛琳琳。他把他的感情，他的愛都交給了她，再也擠不出來一點一毫的愛給其他的女人。包括她——凌惜語。但凌惜語不曾怨恨過，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必要把它變得那么復雜。

“你想要我怎么做？但是，我不會和你結婚的?！绷柘дZ聽到心底在嘆息了。

“結婚很麻煩?！狈津旍扯似鹈媲暗谋?，在唇邊遲疑了一下又放下來，說，“我會跟你在一起，但是，沒有你要的愛情?！?

“你這么做有什么意思呢。”在見過他的母親之后？是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凌惜語是那樣的人嗎？凌惜語轉向落地窗外，遠處在那排陰翳的大樹底下的河堤上，一個年輕的女人牽著一條寵物狗，靜靜的走在一個活潑的小女孩后面。雖然看不見她的面部表情，但是凌惜語知道，那上面肯定是帶著對女兒溫柔的的愛意。

方驍斐凝視著她。有什么意思呢？他也知道這樣沒什么意思。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這么做，特別是看到她這樣子，低眉順目，一副逆來順受的神情，他就油然而生一種想把她平靜的表象捏碎的沖動。

凌惜語心里的無力感愈加的濃重起來，越來越迷茫，為什么她還要坐在這里呢？坐在這個透過她看另一個女人的男人面前。

“那隨便你……”凌惜語臉色突然變得更蒼白了。

“小姐，你的煙熏小牛排，請慢用！”打著白色小領結的侍應生微笑著把精致的餐點擺放在凌惜語的面前。

“嗯！……”凌惜語終于忍不住了胃里難受的滋味，一把捂住嘴巴，往洗手間里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