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琢磨著送信的是乾隆的人,要是看見牛痘，問起她為什么知道，自己真是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要是說謊的話,乾隆一聽就能聽出來。

但是不說的話,沐瑤越是吞吞吐吐越是惹來懷疑，以后還怎么給永璋用上？

她琢磨了一下,想到小時候原身曾跟著蘇鳴鳳讀書。

蘇鳴鳳為了讓讀書更有趣味，叫沐瑤能堅持下去,就玩了個藏頭詩的猜字游戲。

那本冊子只有幾歲的沐瑤喜歡的小故事,字?jǐn)?shù)不多,里面常用字幾乎都包括在內(nèi)了。

沐瑤絞盡腦汁回想當(dāng)時那個冊子,把藏頭詩弄進(jìn)信里，只說懷念以前兩人一起玩猜字游戲讀書的時候，算是提示一二。

這樣寫的話，聰明的二哥應(yīng)該能看明白的吧？

其他人就未必了,蘇家都看不出來,更何況是乾隆？

沐瑤檢查了很久，確認(rèn)無誤后才敢把信箋讓人送去蘇家。

蘇家收到的時候，蘇召南和蘇嘉鳳看過確實(shí)沒看明白,蘇岐鳳只笑沐瑤還想起小時候的事來了,只有蘇鳴鳳一看就知道了。

他明白沐瑤不會突然提起藏頭詩來,必然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當(dāng)時并沒有聲張,等晚上回去后,自己才從書架里把一個放舊的錦盒拿出來，取出里面已經(jīng)泛黃的一本薄薄的冊子。

冊子還是蘇鳴鳳親手寫的，當(dāng)年還是少年的他,字跡看著有幾分稚嫩。

他小心翼翼翻開，按照藏頭詩的順序，找到那五個字：牛痘治天花。

這個東西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還以為沐瑤要說什么，居然是這個嗎？

蘇鳴鳳還真的知道這個牛痘，畢竟蘇家還算小康，卻也不算特別富有，田地有一些給人租著種，他少年時候曾跟老農(nóng)聊過，知道一部分耕牛偶爾會染上這種叫牛痘的病。

牛得了這個病嚴(yán)重的會死，耕牛在如今也算是家里最大的財產(chǎn)之一了，讓老農(nóng)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伺候，擔(dān)心牛會得這個病。

而且牛得了這個，伺候牛的老農(nóng)也會得。

不過牛可能會死，人卻不會，只是身上長幾個膿包，嚴(yán)重點(diǎn)會有些發(fā)熱，過兩天就沒事了。

只是老農(nóng)更心疼耕牛，自己得病倒沒在意，尤其牛痘對人也不怎么嚴(yán)重的，不會要人命。

就是他從來沒想到，這個牛痘跟天花，竟然是有關(guān)系的嗎？

蘇鳴鳳跟蘇召南私下提了提，只說沐瑤要這個牛痘，估計是對天花有大作用，不知道從何得知，不過沐瑤肯定不會坑蘇家，想必是偶爾從哪里得知，想讓蘇家?guī)兔ψC實(shí)。

蘇召南一聽是女兒的意思，摸著胡子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打聽一下哪里的耕牛得了牛痘，再看看是不是真能治天花。”

要真能治好天花，那真是大功一件了。

蘇鳴鳳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食肆的買賣已經(jīng)做起來了，回頭交給大哥和三弟就好，我就不插手了，阿瑪多盯著點(diǎn)兒就行。”

蘇嘉鳳還好，蘇岐鳳就太跳脫了一點(diǎn)，他總歸有點(diǎn)不放心。

蘇召南擺擺手道：“放心，我會看著的，你只管放心弄這個。”

蘇鳴鳳還沒弄出什么來，也就先不聲張，沒叫另外兩個兄弟知道，只說去族田視察。

每年蘇家都會去族田視察，一來這是族里糧食的大頭，關(guān)乎一族人每年的糧食，不過大多是蘇召南去的，因?yàn)樘K鳴鳳身子骨不太好，去的次數(shù)是最少的。

二來今年蘇家抬旗了，族人卻還沒有，蘇鳴鳳也算是走一趟鼓勵他們，再看看誰不長眼壞規(guī)矩，影響其他族人的名聲就不好了。

這理由冠名堂皇的，蘇嘉鳳都沒多想，只擔(dān)憂道：“二弟的身板一直不太好，一個人去會不會太危險了一點(diǎn)，不如讓三弟跟著去，也能幫把手？”

他更想讓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帶上，另外再帶兩個大夫跟著，一車的藥材也不能落下。

蘇鳴鳳聽得心里一暖，又是哭笑不得道：“大哥，我是去視察的，不是去游山玩水，帶那么多人實(shí)在累贅得很，叫人看著也不好。”

蘇家這才抬旗就如此大的派頭，出門一隊(duì)馬車跟著，丫鬟婆子簇?fù)碇腥苏`會就不好了。

蘇嘉鳳擺手道：“名聲算得了什么，而且那些貴人出行的排場不是更大嗎？怎么都要讓兩個穩(wěn)重的丫鬟跟著，另外大夫一定得有。”

沒大夫跟著，他怎么都不能放心蘇鳴鳳一個人出遠(yuǎn)門了。

族田很大，位置自然有些偏，馬車沒個幾天都到不了。

一路顛簸，蘇鳴鳳的身體真的受得住嗎？

蘇鳴鳳再三保證，還帶上兩個年紀(jì)大一點(diǎn)又穩(wěn)重的小廝，另外有兩個大夫和不少藥材，這才終于能出發(fā)了。

畢竟要研究牛痘，還是得有大夫在才好，他如今也有正當(dāng)理由帶上兩個大夫過去。

不過也幸好蘇嘉鳳的準(zhǔn)備妥當(dāng)，馬車特意鋪上幾層棉被，蘇鳴鳳在馬車顛簸幾天只是有點(diǎn)難受，下車的時候都有點(diǎn)劫后余生的感覺。

他感慨自己的身體是真的太耽誤事，一邊讓小廝去族里問一問耕牛的情況如何。

當(dāng)然不能一上來就問別人，你家的牛病了嗎，得牛痘了嗎？

不被打一頓，也得給人用掃帚趕出去的！

小廝問了一圈，還真問到了兩戶人家的耕牛病了，又是長了牛痘。

蘇鳴鳳二話不說就過去看看，嚇得那兩家族人趕緊攔在門口不讓他進(jìn)去。

開玩笑，蘇家的二少爺身子骨不好，大家都是知道的，哪里敢讓他靠近病牛？

蘇鳴鳳只得問了族人家里是否有長水泡的，讓兩個大夫去看看。

這兩個大夫是蘇家供奉多年，畢竟蘇鳴鳳的身體從小就不好，也是知根知底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