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光瞬間便被黑暗吞沒——
“殺了他。”
識海之中，那個熟悉的聲音這樣說道，無邊的怨恨將他扯下無間地獄，殺意升騰而起，吞沒掉笑青山的神臺。
剎那間，原本緩慢的劍一下快如閃電。
眼底的水光，凝結(jié)成冰。
長劍貫穿了葉易的丹田，金丹碎裂，紫府崩塌，葉易咳出一口血來，襯得肌膚更加蒼白。
刺透血肉的感覺通過冰冷的劍身傳遞到笑青山的手上，又沿著手臂傳到他的心臟中。
笑青山全身一顫，幾乎要丟下手中的劍。
銀瑯墜落在地。
葉易張開了口，想要說些什么，血卻搶先從他的嘴邊淌出。
他往前邁了一步，任由那無情之劍在他身體中刺得更深，撕裂他的血肉、經(jīng)脈。
男人的手輕柔的撫摸上了他的臉頰，黑眸里是說不盡的溫柔。
“我……咳……本來給你帶了回禮的。”葉易苦笑著說道，血紅得刺目，“和你成婚的時候，送你的全是俗物，配不上你……后來，你還為我鑄劍，我更覺得自己是個俗人……”
笑青山怔怔地看著他，眼底是一片翻騰的茫然無措。
三幅繪卷從葉易的云袖中跌落，展開后是各不相同的顏色，是有別于修真界的大千世界。
“我看你鑄劍的時候，總是望著窗外，想必是不喜歡被鎖在一處的。我游歷諸多世界，看花了眼也不知道該送你什么，就刻了三個小世界想要給你，但回來后……你已經(jīng)回到了劍宗……”
傷口的血不斷浸入黑袍，他呼吸困難，眼眸漸漸失去神采，可還剩下笑青山手足無措的倒影。
“卿卿，我……”
來不及說完最后一句話，葉易的身體無力地向前倒去。
笑青山下意識的接住他，手摟住他寬闊的肩膀——無數(shù)個日夜，他曾靠在這人的肩上，陪他看天罡城的春花秋月，夏云冬雪。
恍惚之間，笑青山回憶起與他相處的日子。
折花宴一別后，再次見面，葉易無禮至極，將一朵花別在他的耳邊。
“笑仙師，本座說過，想要回玉簪就親自來天罡城找我，怎么，你是要本座親手把它還給你？”
“本座聽聞九重天下素有起小字之禮，仙長無親無友，不如就由本座代為取之……仙長覺得，卿卿如何？”
“喜歡本座送你的花嗎？……不喜歡，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接下？”
在冬天最冷的時候，他知他畏寒，親自給他披上裘皮大氅，緊緊握著他的手，手掌熾熱。
“雪有這么好玩么……手都凍紅了，本座給你捂捂。”
“你身子骨也太虛弱了，恐怕是天罡城第一個感染風(fēng)寒的人。本座已經(jīng)在太羲宮內(nèi)布了陣法，以后你光著腳在殿內(nèi)走都可以。”
在合籍大典后，他喝得醉醺醺的，抱著他躺在床上，咬他的耳垂。
“卿卿，你知道什么叫合籍嗎？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道侶了。我們兩個在一起，永不分開。”
面對他的無理要求時，葉易拋下堆積成山的公文，二話不說就拉著他要去昆侖山脈。
“想要鑄劍？行啊，我給你找材料……隨便什么都行？不，我當(dāng)然要給你找最好的。”
和正道交戰(zhàn)后，他偶爾會有些沮喪，從背后抱著他，語氣里充滿了自我懷疑。
“卿卿，歸元劍宗他們打上門來了。搞笑！我和你成婚的時候他們屁都不放一個，現(xiàn)在說我逼你和我成親……卿卿，你是自愿的吧？”
在看見鑄成的劍后，他一臉不可置信。
“劍鑄好了，送給我的？我用刀……不，用劍也行。這把劍叫什么，‘這是劍’？呃，沒有，很好很好的名字，比銀瑯好一百倍……”
還有離開時印在他額頭上的那個吻。
“卿卿，我去給你找回禮，可能會晚點回來，你乖乖待在家等我。”
笑青山抱著葉易，久久沒有動。
銀色的星輝斜斜射入，他的墨發(fā)上別著一支玉簪，正是當(dāng)年折花宴上被葉易搶走的那支。
男人身上的血浸在黑袍里什么都看不出，卻將他素白的外衫染得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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