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月份,關內的形勢更加嚴峻,桂軍與討桂軍沿衡陽的湘江對峙,桂軍以衡陽和寶慶為防御軸心,屏護廣西、貴州后方大本營。而討桂軍以何健的第四路軍及張發奎的第四師為主力從正面進攻,以陳濟棠的第八路軍為側翼,從廣東沿梧州進攻廣西。桂系的形勢岌岌可危,幸好蔣軍主力三個軍滯留武漢以防備馮玉祥,白崇禧從衡陽前線抽調第十五軍返回廣西支援黃紹纮抵御粵軍的進攻。另一方面,李宗仁聯系汪精衛尋求支持,汪精衛便派出特使去見張發奎,約定共同反蔣,張發奎本來就一貫反蔣,此次只因報仇而加入反桂陣營,在汪精衛的斡旋下,并且聽到周圍蔣軍準備解決自己的風聲,張發奎決定聯合桂系共同反蔣。
4月29日,張發奎率第四師兩萬余人,秘密通過桂軍防區,日夜進軍沿郴州直趨韶關,在內應接應下,一個晚上即攻占粵北重鎮韶關,直到此時陳濟棠才收到消息,肝膽俱裂,連忙命令留守廣州的陳樞銘率香翰屏、余漢謀兩師急調粵北,防堵張發奎,一貫擁護汪精衛反對蔣介石的徐景唐乘機率粵軍第二師在東江通電反蔣,并從后方進攻廣州,留守廣州的部隊僅剩一個衛隊旅,再加上汪精衛的活動,第二師在微弱抵抗下占領廣州,陳濟棠、陳樞銘等將領后路被斷,糧彈兩缺,被迫下野。張發奎入廣州宣布就任廣東省主席兼護黨救國軍第二路軍司令,下轄兩個軍,第一軍自兼,第二軍軍長徐景唐,黃鎮球、薛岳等將領紛紛重歸麾下。說起粵軍,那故事太多了,廣東地處沿海,開放最早,華洋雜處商賈流通比較富裕,再加上從辛亥革命一直戰爭不斷,所以粵軍一直是裝備精良,戰斗力強。最早陳炯明以援閩粵軍二十個營為基礎組建粵軍,到1923年因反對孫中山北伐,陳炯明發動六一六廣州事變驅逐了孫中山。粵軍迅速瓦解,分為陳炯明、許崇智、鄧鏗及李福林等部。許崇智聯合建國桂軍、滇軍通過兩次東征打垮陳炯明繼任粵軍總司令。廖仲愷遇刺后,許崇智被結拜兄弟蔣介石擠走,其軍隊一部分被蔣吞并,一部分編入由鄧鏗部演變擴編成的第四軍,鄧鏗遇刺,梁鴻楷被逼走,李濟深擔任第四軍軍長。第四軍由陳樞銘的第十師、陳濟棠的第十一師、張發奎的第十二師、徐景唐的第十三師以及葉挺獨立團編成。第四軍在北伐戰爭開始后以第十師、第十二師以及獨立團出粵北伐,就是這兩個師一個團屢立奇功,被譽為鐵軍,與桂系第七軍的鋼軍一時瑜亮。奈何粵軍內部矛盾重重,第十師屬于廣州肇慶系,來自珠三角地區;第十一師來自粵西的欽州廉州一帶;第十二師來自粵東梅州一帶是客家系講客家話。寧漢分裂以后,北伐的第十師支持蔣介石,第十二師支持汪精衛,葉挺獨立團干脆自己去鬧革命。第十師之后入閩發展成第十一軍,第十二師則發展成新的第四軍。
張發奎重占廣東,與桂系和建護黨救國軍,共同擁護汪精衛反對蔣介石。白崇禧擺脫了后顧之憂士氣大振,指揮桂軍連續發動反攻,何健連戰連敗,被迫敗退到長沙,并急電蔣介石求援。被逼無奈,蔣介石發布總討伐令,命令唐生智盡快率部趕到湖南參戰,抽調劉峙軍進入湖南增援何健,同時命令魯滌平朱培德從江西進攻廣東,命令蔡廷鍇蔣光鼐從福建進攻廣東。閻錫山、馮玉祥作壁上觀,而其他國民黨元老紛紛呼吁蔣桂兩方停止內戰,求同存異,維護和平。在巨大的壓力下,汪精衛優柔寡斷的毛病又犯了,見原先答應共同反蔣的閻錫山、馮玉祥都沒有動靜,而蔣軍從各個方面都占有優勢的圍攻僅有兩廣的護黨救國軍,在蔣介石使者的蠱惑下汪精衛突然宣布放棄反蔣下野,同時要求蔣介石停止軍事行動各歸防區。白崇禧、張發奎各軍士氣大跌,而蔣軍則士氣大振不僅沒有停止前進反而加緊進攻,到5月23日,桂系第七軍第十五師師長通電擁護中央反對桂系并率軍出走投向蔣軍,留守廣西的俞作柏也通電響應,白崇禧陣腳大亂,雖說追回了一個團,但是全軍毫無戰心,無奈全軍總退卻返回廣西。受此影響,張發奎在廣東也頂不住蔣軍的三面圍攻,只好放棄廣州退守梧州背靠廣西以圖死守,到了梧州收束兵馬僅剩三萬人。
唐生智抵達長沙就任湖南省主席,何健一番折騰依然擔任清鄉督辦剿匪司令,湘軍不愿意出湘,劉峙也不愿意過于深入。而蔣光鼐以及回到廣東的陳濟棠、陳樞銘為廣東省主席爭得不可開交。蔣介石見事已不可為,遂就坡下驢同意與桂系和談,赦免李宗仁、白崇禧等人。至此,蔣桂戰爭結束,桂系丟死兩湖、冀東、廣東等地盤,唐生智重掌湖南,蔣介石拿到湖北,閻錫山拿到冀東。只有馮玉祥最郁悶,開戰之初,馮玉祥虎視中原,蔣桂雙方對他紛紛許以重利,奈何馮玉祥想坐山觀虎斗,想一箭雙雕,奈何局勢發展太快,沒等他反應過來,桂系就丟掉湖北,之后蔣軍對他一直嚴加防范,最終直到戰爭結束,馮玉祥是一無所獲。終日耿耿于懷,不斷聯絡其他各方勢力想再次反蔣。
5月18日,在北平隱姓埋名多日,從天津坐船輾轉到日本、上海、香港的葉琪終于回到廣西,李宗仁、白崇禧聞訊大喜,親自赴北海港迎接。自上旬白崇禧回軍擊敗俞作柏,桂系的戰爭才算是結束,雖說一敗涂地,總算根本第七軍還有廣西還在,這些日子,兩人還有黃紹纮巡視各地,安撫人心,救助傷殘,總算將局面穩定下來。最傷腦筋的是雖說損失慘重,但是各軍加起來還有八萬余人,再加上張發奎的三萬余粵軍,總計一個廣西省要供養十一萬人,財政根本應付不過來。財政廳長馬君武多次來見李宗仁要求盡快裁軍,但是才打完仗就要裁軍于軍心大不利,再加上張發奎的粵軍畢竟是客軍,李白黃整日里愁容滿面。這次葉琪歷經艱辛返回廣西是這些日子里難得的喜事。
見到葉琪,這小子居然還胖了一點兒,李宗仁回頭對白崇禧笑道:“看來我們白擔心了,翠微不煩神都長胖了嘛,哈哈哈。”葉琪也笑呵呵的回道:“小弟也是知道有兩位兄長在定然無憂,我在海上再怎么擔心也是無用,所以放寬心該吃吃該喝喝,這可不就胖了嗎?”
“不對,好像哪兒不對勁,你不像是胖了,好像是,是強壯了。”白崇禧仔細打量著葉琪說道。
“哈哈,還是健生兄目光如炬啊,這趟船上有個日本浪人,也是閑的無聊,我天天和他切磋劍道,這可不就壯了嘛!”葉琪笑嘻嘻的說。
“好了,翠微平安回來就好了,走吧,我們回南寧,李白黃葉又聚齊了,我們再大干一場。”李宗仁攬著兩人的肩說道。
河南洛陽西工兵營,原吳佩孚在洛陽練兵時的司令部。主要由南北大廳、東西廂房、高級住宅、惜陰書室組成。南北大廳和東西廂房組成一個封閉的四合院。旁邊還有一個閱兵臺,被吳佩孚命名為繼光臺。在南大廳的大門兩旁就掛著康有為題寫的對聯:牧野鷹揚,百歲勛名才半紀,洛陽虎視,八方風雨會中州。吳佩孚在冀東戰敗,也沒空來收拾,這副對聯就一直掛在這兒,雖說很不喜歡吳佩孚,但是馮玉祥依然占據這里做了他的第二集團軍司令部。此時他坐在八仙桌后的太師椅上,看著前面立正站著的韓復渠,喝問道:“韓復渠,蔣介石為什么會給你十萬大洋?你們都聊了些什么?”聽到馮這樣問,韓復渠一陣不悅,在武漢的時候,蔣和宋美齡親自招待他還有夫人紀甘清,蔣介石這位國民政府主席、全國陸海空軍總司令,竟對他以優禮相待,一口一個“向方兄“,使他受寵若驚,感激之中帶著欣喜,蔣和他談話時,對他嘉獎備至;每次都說“向方兄戰功卓著“。而馮還是像以前他當衛兵時一樣對他毫不客氣,總是直呼其名。
韓復渠無奈說道:“報告總司令,蔣介石是想收買我,湘南戰事緊張,他想提供一點兒軍餉讓我們第二集團軍上去拼命,被我拒絕了。”
“嗯,復渠,蔣介石這個人陰險狡詐,用得上你就熱情異常,用不著你就一腳踢開。還是我們這個團體好,當年你、石友三、宋哲元這幫人一個鍋里打飯吃,一起摸爬滾打,那情誼豈是區區一點兒銀錢能收買的。”
“總司令說得是,復渠都明白。”
“嗯,你去吧,把隊伍帶好,隨時等我命令。”說完擺擺手,讓韓復渠回南陽。這時夫人李德生從后面走了出來,坐在一旁問道:“煥章,我總看他不對勁,像老話說的腦有反骨。”
馮玉祥生活儉樸,粗衣淡飯,但這位夫人可不會跟著吃苦,所以和馮玉祥站一塊就像是太太和轎夫一樣。馮玉祥也不以為意,他的這位繼室出身大族,女子大學畢業,參加過五四運動,青年會干事,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
“嗨!我也有所懷疑,但是韓復渠對我一向恭敬,去年我故意試了試他,讓他到我門口站崗,他堂堂河南省主席不還是乖乖的去站崗嘛,哈哈。再說現在大戰在即,也不宜臨陣換將啦。”馮玉祥得意的說。
“真要跟老蔣打一仗?可如今桂系已經打趴下了,昨天不是傳來消息,李宗仁白崇禧準備將廣西的軍隊裁減到五萬人嗎?”
“這一仗是避不過去了,老蔣打垮了桂系拿到湖北和廣東是志得意滿,現在矛頭對準了我,現在已經撤掉了孫良誠山東省主席的職務,這個月的軍餉也沒有撥付。嗨,前面確實是錯了,本以為老蔣和桂系會打個兩敗俱傷,哪想桂系堂堂鋼軍這么不經打,三下五除二老蔣的嫡系都沒出動就被打垮了。”馮玉祥惱怒的說道。
“那現在怎么辦?還能在聯系桂系嗎?還有閻錫山?”
“桂系是肯定不可能的,鬧翻了。閻錫山這個水晶狐貍,滑不溜手的,一句準話都沒有。哎,靠山山倒,還是靠自己吧。我準備一旦開戰就把山東河南的軍隊都撤回潼關,這樣老蔣就沒轍了。回了西北隊伍集中,我是進可攻退可守利于不敗之地。”
“可是西北苦寒,現在還在鬧大旱,如何養活這么多的部隊呢?”
“呵呵,我們西北軍可不像老蔣的隊伍,餓幾頓沒事的。”馮玉祥得意的說道。
山西太原,閻錫山笑呵呵的送走了馮玉祥的代表鄧哲熙、曹浩森,回頭對趙戴文說道:“這個馮玉祥,蔣桂戰爭的時候腳踩兩只船,現在老蔣已經干掉了桂系準備對付他了,抓瞎了吧,哈哈哈。”趙戴文是山西辛亥革命的元老,閻錫山的軍師、宰相和兄長,以資歷和功績目前擔任國民政府的內政部長要職,此次回山西是受蔣介石委托勸說閻錫山不要相助馮玉祥的。
“百川兄,馮玉祥外示忠厚,內實奸詐,不是個可與合作的人啊,你看以往與他合作的哪有一個有好下場。”
“次隴兄,你放心吧,如今馮玉祥擁兵三十多萬虎踞中原,我幫他打敗蔣介石豈不是再給自己找個婆婆嘛,這次我也學他來個坐山觀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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