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并不是所有往事都能如風
顧明伊開著車跟在送葬的隊伍裏，沿途燃放鞭炮這是舊習俗，同時還會灑上一些紙錢，意為買路錢。不過，自從望川開發旅游之后，這兩項習俗倒是精簡了些。雖然也會適當地放上兩掛鞭炮，路上撒上幾張紙錢，但與從前那種恢宏的場面相比，也就是意思一下。
車子過了新場鎮，因為道路已經動工，路邊加了擋板，提醒過往的人車緩行，這速度也是慢得像騾子在行走。顧明伊半開著窗，一邊走走停停，一邊看了看路邊的狀況。
不經意間，幾個頭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員中有一人跳入了明伊的視線。只是剛剛那一眼，她有些懷疑自己沒看清楚，于是刻意把車停下來，探出頭去往后看，但卻沒能瞧見剛才那臉。
“怎么啦？”夏懷周也探出頭去查看。
“沒事。”
后面的車緊跟而來，而前面的車已經拉出了一小段距離，明伊不可能此時停太久，只得踩了油門往前走。
剛才戴著黃色安全帽的一個女人看著有些眼熟，不及細看，所以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花了眼。她怎么會在這裏？這是明伊心中反覆在想的問題。當然，她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她學建筑工程的，而這段路正在改造擴寬，出現在這裏也算合情合理。可是，看到這個女人顧明伊就會覺得不舒服。
墓地就在距離公路十來米遠的一處山坡上，十六人抬著七八百斤的棺材倒也沒怎么費力。顧明伊與顧天宇、夏懷周站在離墓地兩三米遠處，靜靜地看著整個下葬的過程。
顧家的幾房人都有代表來參加葬禮，當然，國外的兩房除外。不過，來送葬的只有顧明伊和顧天宇。顧明輝去抬了棺材，此時正在墓地邊忙活。老六顧明堂和老二顧明成昨晚來了一趟，便連夜趕回去了，畢竟他們今天都還要工作。
“聽說，羅院長請了市裏非常有名的風水大師給老太太看的陰宅，這塊地肯定特別好?！毕膽阎軠惖矫饕炼叺驼Z。
“這是羅家的祖墳地。你看周圍這些墳頭……”明伊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土堆，“羅家世代行醫，懸壺濟世，配得上一塊風水寶地。”
“確實是風水寶地?，F在的羅氏骨科，看病的人就跟那超市打折搶購一樣，哪天不是排著長隊掛號。一家民營醫院，做到這種程度，那也不簡單?！?
“醫者，終究還是靠本事吃飯。醫生能治病，能治好病，自然也就不愁沒有病人。這還是羅院長有能耐?！?
夏懷周點點頭。夏羅兩家幾代相交，到了他與父親這兩代，確實與羅家走得不那么勤了。這原因嘛，也是多方面的。一是夏羅兩家皆不在望川居住，有點脫離了這個小環境。二是，羅大夫與顧七娘關系更好些，畢竟他們兒時便認識，宜是玩伴，兩家常來常往。夏懷周的爺爺去世之后，他父親與夏家也就疏遠了些。三是，他與朱顏離婚，算起來羅家也是朱顏的娘家人，這見面難免有幾分尷尬。不過，說到底，還是現在各忙各的，亦不像老一輩人那樣重情誼了。
下葬結束后，送葬的人陸續離去。顧明伊一直站在一旁，等著羅南星與羅凌霄過來。
羅大夫并沒有來送葬。老太太突然離世，他確實太傷心，兒孫們怕他跟著來下葬再出點什么事，反倒不好，所以斷不讓他跟來。顧七娘也沒來送葬，便在羅家陪著羅大夫。人在這種時候，總是要有人說說話，才不會想得太多。
“明伊姐、天宇哥、懷周哥！”
羅凌霄眼角還帶著淚痕，只是她這稱呼讓明伊有點上頭。
“凌霄，這可亂了輩了?！毕膽阎苷f了一句。
羅凌霄也意識到自己這稱呼有問題。顧天宇是晚輩，他管顧天宇叫哥，管顧天宇的姑姑叫姐，這算什么？所以，小臉一紅，頗有幾分尷尬。
“南星、凌霄，辛苦了。先回去吧！”
顧明伊沒有在墳地裏挑這稱呼的刺，拉了兩人走在前面。夏懷周回頭瞧了一眼顧天宇，這一眼，瞧得顧天宇有點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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