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楊牧云和紫蘇躺在床上互相傾訴著這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

“夫人，苗姑娘的住處安頓好了么？”楊牧云問道。

“放心，我早已讓瑾萱把房間收拾妥當(dāng)了，”紫蘇美眸中泛著一抹異樣的色彩，“夫君帶回來的女人我可不敢怠慢了。”

“夫人千萬不可開苗姑娘的玩笑。”一想到被苗女下蠱的凌一涵楊牧云就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紫蘇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心眼總也長不大。

“怎么？心虛了。”紫蘇一聲輕笑，雪藕似的玉臂輕輕放在楊牧云的心口，“牧云，牧云，我都沒有叫得這么親熱過。”

“夫人，苗姑娘救過我，請你嘴下留德。”楊牧云臉色一肅，心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好，不說了，”紫蘇美眸中波光瀲滟，“只是我很好奇，你跟她是怎么認(rèn)識的？能跟我講講么？”

“你真想知道？”楊牧云看了一眼她毫無瑕疵的絕美玉容，忍不住在她脂溢晶瑩的臉頰上擰了一把，“我是在金英金公公住的那家客棧里認(rèn)識她的......”

“義父？”紫蘇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你見過我義父了？”

“金英金公公是你義父么？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楊牧云嘴角微微一勾，臉上現(xiàn)出一副驚異的神色。

“夫君——”紫蘇使勁抿了一下鮮紅的櫻唇，“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世，你心里會不會怪我？”

“你不告訴我，一定有你的苦衷，我只要知道你愛我，對我好，這就足夠了。”楊牧云輕輕撫摸著紫蘇晶瑩剔透的臉頰。

“夫君大人榮稟，”紫蘇握住他的手，美眸變得迷離起來，“我本是榮昌伯陳智的女兒，我父親以參將佩征夷將軍印，鎮(zhèn)守交趾。交趾本為安南國，太宗皇帝時并入我大明。可安南豪強(qiáng)不服，各地反抗朝廷的暴亂風(fēng)起云涌。我父親鎮(zhèn)守那里的時候，交趾的局勢已糜爛不堪，朝廷在那里的根基已經(jīng)動搖，放棄交趾只是時間問題。我父親苦守交州城數(shù)年，終因兵乏糧盡，外援?dāng)嘟^，不得已率兵民由水路撤回廣西欽州。我父親回朝后，朝臣對他彈劾不絕，宣宗皇帝將父親下獄，家屬財產(chǎn)盡皆抄沒，男丁發(fā)配蠻荒，女眷賜予有功之士。”說著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楊牧云伸手抹了一下她眼中留下的清淚。

“上天開了我們陳家一個天大的玩笑，我們陳家所有女眷被賜給了一個太監(jiān)，那個太監(jiān)就是司禮監(jiān)掌印金英金公公，而他，居然是一個安南人。”紫蘇苦笑一聲，“我父親跟安南人打了一輩子仗，最后卻落得家人被一個安南人處置的下場，這真是冥冥中的天意。”

“那金公公待你們?nèi)绾危俊睏钅猎茊柕馈?

“他對我們陳家的女眷很好，我那時才兩歲，被他認(rèn)為義女。從小他就讓人教我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我十一二歲時，還讓我管理一些他府上的事務(wù)。正統(tǒng)九年，義父出任南都鎮(zhèn)守太監(jiān)，我就跟隨他從京師來到南都。義父在南都期間，做過很多生意，南都最大的青樓國色館就是他開辦的，現(xiàn)在交給我打理。”

“看來金老先生他說得不錯，他倒是真的很牽掛你。”

“義父他現(xiàn)在怎么樣？為什么他臨走時不讓我見他一面？”

“金老先生他正在去京師的路上，因?yàn)榛噬险兴刖恢羌莾矗履銚?dān)心，所以就沒告訴你。”

“義父從未見過你，你們是怎么結(jié)識的？”

“這說來話長，讓為夫一一為你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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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影嬌俏的身影從楊家院墻一翻而過。

嫚妮抬起頭，凝視了這個院子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快速沒入茫茫夜色中。在她身后，兩個黑影向著她的方向跟了過去。

“幼主——”一個嘶啞蒼老的聲音在姅妮背后響起。

她霍然轉(zhuǎn)身，眼中射出一絲凌厲的光芒，“婠婆婆——”

一個眼珠為赤紅色瞳仁的老婆婆緩緩走上前去，身子一躬，右手放置胸前，“屬下見過幼主大人。”

“罷了。”嫚妮冷笑道，“婠婆婆，你真好本事，我都離開神宮這么遠(yuǎn)了，你都能找到我。”

“幼主——”婠長老恭恭敬敬地答道，“幼主私自離開神宮，神主大人非常震怒，還請幼主跟屬下回去。”

“嗯？”嫚妮秀眉一挑，“我若是不跟你回去呢？”

“神主大人諭令，務(wù)必請幼主回去。”婠長老臉上古井不波。

“哼——”嫚妮轉(zhuǎn)過身正要抬起秀腿，卻發(fā)現(xiàn)身周已圍了一圈青布纏頭，身穿圓領(lǐng)短褂的苗家大漢，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披發(fā)跣足，正是先前與她交過手的仡卡護(hù)法。

“你要對我無禮么？”嫚妮回身瞪視著婠長老。

“屬下不敢，”婠長老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神主大人諭令，屬下不得不遵從，如有得罪之處，等回到神宮后，就請幼主隨意責(zé)罰。”

“你的意思是我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嫚妮的語氣變得森冷。

婠長老不說話了，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座亙古以來便立在那里的雕塑。

“也罷。”嫚妮悠悠嘆了口氣，凝視了她一眼，“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必須帶上一個人。”

“什么人？”婠長老瞇縫著眼問道。

“一個我喜歡的男人。”嫚妮的美眸變得朦朧起來。

“你......你把那個東西給了他么？”婠長老睜大了渾濁的老眼，聲音開始發(fā)顫。

“嗯——”嫚妮發(fā)出了柔和的呢喃聲，但在周圍所有人的心中，不啻驚雷。

第二天清晨，楊牧云正起身穿衣，紫蘇坐在梳妝臺前正梳妝打扮，就見瑾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jìn)來。

“老爺，小姐——”瑾萱一臉的驚惶之色。

“怎么了？”紫蘇秀眉一顰，“冒冒失失的也不敲門就進(jìn)來，你也來了一段日子了，怎么還這么沒規(guī)矩。”

“瑾萱，發(fā)生了什么事？”楊牧云問道。

“苗姑娘，苗姑娘她不見了。”

楊牧云和紫蘇來到嫚妮昨晚住的房間中，房間里的一切都沒有動，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