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目光一閃,省悟道:“大人召卑職來,可是要讓卑職通知禹錫暗做手腳,迫使欽使斬殺楊浩,了了這條禍根?”
趙光義一呆,啞然失笑道:“怎么會,本府在意的是那蘆嶺州,只消楊浩離任,還能有甚么作為,值得本府為他拔刀么?一個不慎,行跡落入官家眼中反而不美。此人不值一提。”
程羽赧然道:“是,卑職愚鈍,那么……大人是趁機舉薦禹錫為繼任知府了?”
趙光義搖搖頭,站起身,踱到樓前,憑欄俯瞰開封府衙,說道:“那么做不是明擺著安插私人么?官家慧眼如炬,使不得。本府向官家進言,保舉了張繼祖為繼任知府。”
程羽奇道:“張繼祖?他不是因為貪弊……”
趙光義微微一笑,程羽突然了悟,立即閉口不言。
張繼祖與他是同科進士,又是同鄉,雖然私下沒有什么往來,在朝中也算是親近的官吏。張繼祖此人怯懦守成,沒什么政績,前不久因為貪弊被監察御使彈劾,走投無路之下,還曾備了厚禮求到他府上,希望他能引見自己,懇請南衙保他。
程羽分文不收,卻知大人正在用人之際,也未一口回絕,好言安撫了他一番,便將事情源源本本告與趙光義知道。張繼祖的為人秉性,趙光義亦為不屑不恥,不過不知出于什么考慮,還是動用他的關系,暫時把這件案子壓了下來。
此前,張繼祖與南衙并無往來,行賄投靠又是私密行為,外界自然不知。蘆嶺州苦寒兇險之地,無罪無過的官兒,隨便指派一個,誰又肯去?那不是流放一般了?如今大人舉薦張繼祖,正好向官家說明他貪弊一事,而不致為自己留下包庇的隱患,同時借這樁大事,又可將他的罪責輕輕缷下,讓他將功贖罪,牧守蘆嶺。
此人感念南衙恩德,唯有從此投效門下,再者,此人素無膽魄能力,一旦掌理蘆嶺,唯有倚重于程德玄,而且此人只習文而不知武,到那時大人縱然不說,官家也會想到程德玄還在蘆嶺,團練使的官職少不了便要分差到程德玄的頭上。西北之地,軍權遠比政權重要,到那時就算張繼祖不會死心踏地的跟著大人走,蘆嶺實際上也是掌握在大人手中了。
這張繼祖既非大人門下,現在又用得著他,有些該點撥的話,大人自己不便出面,那么這穿針引線最好的人選自然就是非己莫屬了。一念至此,程羽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過兩日就是小兒百日之喜,張繼祖與卑職既是同鄉,又是同科進士,卑職邀請過府飲宴的客人,當然是少不了他的。”
趙光義又是一笑,頷首不語……※※※※※※※※※※※※※※※※※※※※※※※※※※※※※※※※“這個道,非常道。性命根,生死竅。說著丑,行著妙。人人憎,人人笑。大關鍵,在顛倒。莫厭穢,莫計較。得他來,立見效。地天泰,好征兆。口對口,竅對竅。吞入腹,自知道。藥苗新,先天兆。審眉間,行逆道。渣滓物,自繼紹。二者馀,方絕妙……”
楊浩站在山坡上,一身箭袖,面向東方噴薄而出的旭日,雙目微閉,雙腳微分,雙腿微曲,含胸拔背,肩肘松沉,神定于百會,氣凝于丹田,徐徐吐納,意念中道道陽光自天目源源不斷匯入丹田氣海,然后按照呂洞賓所授氣行之法,將其運轉周身經脈。
對于呂洞賓所授的武技,楊浩從一開始就相信它確有奇妙之處,但是對于這種內家氣功,自從見識了呂洞賓神出鬼沒的本領后,也顛覆了他原本的認識,但是這功夫到底有何奇妙,他還是不知其詳,這功夫練習之初,他只覺腰酸腿軟,還未發現其中的神妙,半個月下來,感覺卻有不同。
他閉目吐納之時,漸漸已能進入空虛境界,原本閉息六十秒是絕對辦不到的,現在卻可以從容屏息至少兩分鐘,下丹田、兩腎及躍陰庫開始發熱,命門、百會、天目等大穴會自發地跳動。意念內斂時,會感覺到眼前有如電閃,耳邊似聞雷鳴,方知這功夫果然大有奇妙。
這功夫朝采太陽之氣,晚采太陰之氣,每日早晚各練半個時辰,倒不影響他日常行動。如今他才只練了第一式,很快就可以練習第二式補虧,還有回龍、鎖陽、幻影等各式筑基功法,都要待前一式根基扎好,才可以習練。至于筑基功夫練好,就該進入雙修之境,那時就需與女子房中練養、采藥歸爐、陰陽還元,如今他一個娘子也無,倒也不去理會。楊浩只覺這功夫漸漸上手之后,每日神清氣爽、精神奕奕,再也不易疲憊,便當它只是一種普通的養生氣功也是好的,所以勤練不輟。
楊浩在練吐納功夫,程德玄卻在不遠處的草坡上練劍,草已枯萎,滿地銀霜,程德玄一身玄衫勁衣,在坡地上輾轉騰挪,步履矯健,手中一口劍寒光閃閃,劍風颯颯,兩丈方圓內,盡被他的劍勢所籠罩。
二人一動一靜,如同玄武,玄者凝如山岳,武者如電掣雷霆,比較起來,還是程德玄的功夫有看頭,兩人所帶的幾個仆人便都遠遠的站著,觀望程德玄練武,全未注意到壁宿一溜煙的已登上山來,到了楊浩近前。
楊浩如今六識聰靈,已感覺到有人靠近,他徐徐吐出一口濁息,收勢站定,張開眼睛,見是壁宿到了近前,不由露出喜色,忙道:“壁宿,可曾打探到她的消息?”
壁宿輕輕搖頭,楊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壁宿低聲道:“遵大人囑咐,屬下往折大將軍府求助,提起她的名字,說及她的九叔父就在將軍府當差,請折大將軍找來她的九叔,已便問清她的居處,誰知……”
“誰知怎樣?”
“誰知折大將軍向左右略一詢問,便知府中果有這樣一位管事,只是這位管事也已辭職離開,好似家中出了什么為難之事。”
楊浩眉頭一蹙,喃喃地道:“能是甚么事,連她的九叔也辭了差事?”
壁宿道:“折大將軍府上再加上各處別院、下莊,大大小小的管事不下百余位,誰知道這位管事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只好向與那位管事相熟的人詢問,探得他府宅所在,卻是府谷城外一處牧場,便即趕去探看。”
就算霸州丁家,比起折大將軍府的確規模小了至少百倍,那些大小管事也是有親有疏,有尊有卑,像廚房管事劉鳴,就是根本沒有資格去見丁老爺的,如果自己家里有了什么大事,也沒有可能去向丁老爺求助,只能自己解決。如今看這情形,折子渝那位九叔在折家也算不了什么重要的管事,所以有了事情只能自己解決,卻借不了折大將軍的勢力。
壁宿接著說道:“那座牧場就在府谷以西,牧場不大,只是用來豢養安置臨時采購來的騾馬牲畜的,一俟賣出就會運走。我到了那里之后,見牧場還在開張,便向牧場的人問起,他們說,牧場已換了主人,折姑娘的家人將牧場變賣,已舉家往開封去了。”
楊浩焦灼地道:“你就沒有問問他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壁宿道:“自然是問過的,那買下折家牧場的人也說不大清楚,好象折家往中原販賣馬匹挾帶了青鹽,回程時又偷偷采買鋼鐵,原本做的小心,倒也不曾被人發現,結果因為生意上與一個大主顧發生了糾紛,被人舉報入官,扣下了全部貨物和人,折家只得變賣全部家產往中原上下打點。”
西北地區做生意的人,為牟高利,大多挾帶品質極佳的青鹽,從中原回來時,再采買西北欠缺的鋼鐵,這已是民間不曾公開的秘密。同后世人的想象相反,當時的人,國家、民族的概念極為薄弱,世人大多只為家族著想,幽云十六州的漢人絕不會日夜翹首期盼中原人來“解放”他們,西北地區尚未納入大宋統治的漢人百姓也絕不介意損害大宋的利益,而與同西北胡族做生意。
這樣的事雖然尋常,可一旦經了官就不妙了,難怪折子渝家有人在折將軍府做管事,也不曾求助于折府,這種事即便折家也在做,一旦被大宋官府發現都要找幾只替死鬼的,更何況此事與他們全無干系,避之尚恐不及,哪有可能為子渝家里出頭。
楊浩聽了焦灼萬分,可是這樁事以他這種空降的官兒,無論在西北還是中原都毫無根基和人脈,根本是幫不上忙的。不過這事既是折家有人走私被抓,大不了賠個傾家蕩產,當事人被判入獄,折子渝卻不會有什么危險,這種事兒怎么也不會搞出“連坐”來的,所以楊浩稍稍心安,他思忖片刻,又道:“我聽子渝說過,要往開封府去,這案子可是犯在開封?”
壁宿搖頭:“這卻是連那戶人家也不曉得了,不過不管是不是犯在開封,這案子若是不小,最后總要著落在大理寺的,折姑娘去開封也是對的。”
楊浩心想:“也不知霸州趙杰在開封有無同僚官員,這事兒如要請托,我也只有找他了,折家既然傾家蕩產去打官司,這案子便不會急著判,只要拖下來,就還有機會,眼下先得找到她,否則縱想托附趙通判,恐怕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想到這里,楊浩忙道:“壁宿,這事兒還得麻煩你往開封府走一趟,把折家這案子打探清楚,看看如今著落在哪個衙門,即通過‘飛羽’傳訊回來。”
“好!”壁宿點點頭,想告訴楊浩自己去折府時,折大將軍黑口黑面,對他態度不太友善,忽又想這大概是因為自己位卑身輕,折大將軍自然不放在眼里,倒未必是對楊浩有什么不滿。不然的話,又怎會送他衣甲兵器,又遣將校幫他練兵?這種小報告不打也罷。
這只是壁宿心中念頭一轉的事兒,他的“好”字剛剛應下,程德玄便挽了衣衫過來,笑吟吟地道:“大人真是勤政,這么早就在處理公事呀?”
楊浩掩唇咳嗽兩聲,搖頭笑道:“程大人見笑了,倒也不是什么公事,本府隨一名道人習了一門養生吐納之術,這些日子練下來,只覺神情氣爽,體健身輕,心中甚是欣喜,不想心急成功,練的有些過急,這幾日總覺肺腑有些燥熱煩悶,可那位道人又云游四海去了,本府便著人往府谷探訪那位道人的師弟碧荷觀主,想請他來診治一番,不想那位觀主不愿離開,咳咳……”
程德玄關切地道:“大人怎么能相信那些江湖術士傳授的功夫,吐納之術,一旦出了岔子,可是會傷及五臟內腑的,大人切切不可大意,還是早早延醫診治才好。”
楊浩擺手笑道:“多承程大人關心,我想那位道人是不會害我的,應該是我所煉不太得法吧,咳咳咳……”
程德玄忙道:“既然如此,大人這幾日還是先停練了吧,待氣息勻順了,或者向那道人問個清楚,再接著練下去也不遲。”他呵呵笑道:“大人春秋正盛,恰當壯年,這養生之術也不急著去練。”
“說的是,咳咳……,且再看看吧,幸好如今我蘆州諸事都已理順,眼看寒冬將至,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公務需要處理,如果還有不妥,我便親往府谷拜訪拜訪那位碧荷觀主,請他診治一下便是。啊,時辰不早了,本府要回去更衣理事,程大人請。”
“楊大人請。”二人相互拱拱手,便各自循著一條山徑往山下走去。他們的住處都有直通這后山的道路,下山并不同行。
“大人,你修煉吐納之術,果真有些不妥了?”程德玄一走,壁宿便關心地問道。
楊浩微笑著搖搖頭:“我好的很,哪有什么不妥,這么說,只是預埋一個借口,再過兩日,我把州府里的事交待一下,便要離開一趟。我現在是蘆嶺州知府,照理說為官一任,不奉詔、不請命,是不得擅離轄地的,雖說這西北地方山高皇帝遠,沒幾個官兒守這規矩,可這面上功夫總還得做做。”
“大人要離開府州,往哪里去?”
楊浩目光一閃,眺望遠方層山疊巒之間,淡淡說道:“霸州!”
此去馬蹄何處?自然是度關山,了恩仇!
書友正在讀: 與皇叔 偶然相遇必然相愛 從天下第一開始當幕后黑手 被校草的信息素綁定了 血色靈妻陸琪張子恒 極品修真狂少 城南舊事 當Alpha被同類標記后[電競] 愿你一世無憂 神秘總裁冷情妻 航空之王 我!宇宙之神,加入聊天群 武俠江湖大冒險 折夭 郎君人傻錢多貌美 我在戰雙當大佬 末世里我變成了喪尸的同類 情感互換后,我被太子倒貼了 在斗羅簽到四萬年 仙藏 老公今天又吃醋了遲姝顏祁臻柏 床戲替身 玄門大佬在年代當學霸 仙懷落棠 染指之后po 醫手遮香 被迫同時攻略五個大佬 全球時代:怪獸降臨 開局一個小村落高遠 試論宋女士決定離婚的理由 洪荒開局抽獎圣人天賦 夏離月宮夜宵 有病就呻吟 三國之鍛造天下 女神大人是只喵 從今天開始做高專生 一拳無敵:從軍體拳開始 秦蕭蘇蓉 菜鳥偵探 (娛樂圈) 余生 窈知他意 開局簽到滿級體驗卡 當杠精從良后 日不落 NBA最強主教 全世界都是我師姐舔狗 長羨 前夫,慢慢撩! 夢回最初你安好 索吻 【綜主家教】乙女短篇 掌中姝 彩云國噩夢國試組直播中 這異能力怎么想都不對吧 重生之不擇手段 孢子彌散 重生之愛不散場 酒客 畫砂 長安公主(1v1) 超級玩家日娛限定 精英老公無良妻 偽裝綠茶 罪鋒鎮魔行 不可控吸血欲 穿成年代文男主的嬌軟小姑姑 傲世圣帝 婚光乍洩 七娘傳之紅玉閣篇 西瓜味的風和你 [ABO]一泡而紅 兩個人的城池 深深入 此男宜嫁 從簽到開始逆襲 氪命游戲[無限] 原神:都是我的移動寶箱 流云亂之不思量自難忘 殊途同歸(ABO) 暖愛無言 不倫游戲 霆爺老婆又野又兇 我失憶甩球跑后霸總火葬場了 掠嬌 關于我曾經是魔神現在不得不用美食拯救異界這件事 逆仙戰尊 我的超級女神故事之一 吞天龍帝 我喜歡你,是在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 全民輪回:從鬼滅開始做幕后黑手 真千金她回來覆仇了[重生] 龍族外傳翼神傳說 不走開就吻你 她曾熱情似火 舊愛新婚,高冷前妻很搶手 從秦始皇陵開始的直播探險 小說從亮劍開始搞軍工 謝爾頓,聽話 林逸仙府奇緣無廣告彈窗 簽到四年,萬億身家被校花曝光! 精靈:釣魚佬的雨天隊 強勢鎖婚,顧少的隱婚嬌妻 鐘意他 撿個小嬌妻,你卻告訴我是女帝?葉塵千羽靜 其實我是個法醫 流放邊關后我開冒菜店致富 師妹她靠撿破爛走上人生巔峰 女子國家 沈溺 都市傭兵之王 夏日綿綿冰 港綜:警界大魔王 捧殺金絲雀 [耽美bl]勾引(攻出軌受) 都市之絕代戰神 紅樓小鞋匠的奇妙之旅 全文 肆意輕哄 高武:穿越斬兇司,我能吸收一切 修真從撿到鵬羽開始 暗河傳 流陽乍暖 重生之美利堅超級大佬路 沉靡(強取豪奪) 東廠蜜令:督主喜提小庶女 平妖逸聞 唇唇欲動 黃裳季澤磊 沒人比我更愛你 修仙大唐之問鼎滄溟 反派雜魚的我不想被美少女逼婚 斗羅大陸之我是金龍王 棺香美人 保護我方美強慘師尊 聽,他心動的聲音 撿寶 向藍而生 綺夢消人瘦 小妾 蘇菲的故事 贅婿復仇葉辰寧馨TXT下載 蓄謀童話 來看你出丑的,不是看你出名的! 黑道大佬和他的小嬌夫 男魅魔異世啟示錄 最強反套路系統開局燒毀 大宋潑皮 閃婚后老公竟然 徐徐圖愛 村草進城[穿書] 閃婚小甜妻,億萬老公寵上天 用觸手養老婆的一百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