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微微一笑：“不愿學(xué)，可以走。”
眾人差點沒嚇?biāo)溃哼@一句跟“愛學(xué)學(xué)，不學(xué)滾”有什么區(qū)別？！
然而姜雪寧聽見，先是一愣，接著卻跟黑暗里見了光似的，腦袋里不斷回蕩著謝危方才那一句：不愿學(xué)，可以走。
可以走？
她一時激動，手一抖，把書給掉到了地上。
“啪嗒。”
這時整個奉宸殿內(nèi)一片安靜，以至于這不大的一聲，顯得格外刺耳。
謝危的目光一下轉(zhuǎn)了過來，見是姜雪寧，眸光便深了些許，只問：“姜二姑娘有意見？”
姜雪寧嚇了個魂不附體。
剛才冒出來的“不學(xué)我走”的念頭立刻縮了回去，她毫不猶豫地搖頭表忠心：“謝先生選精攫萃，編這一冊書，是用心良苦。我等陪長公主殿下讀書，殿下龍生鳳女，自非尋常閨閣女子能比。說什么‘于禮不合’，實在是以己度人，荒謬至極！”
謝危眉梢微微一動，唇邊竟含了點笑意看她。
前面陳淑儀沉冷的目光幾乎立刻轉(zhuǎn)了過來，釘在她身上！
姜雪寧后背都涼了，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
完蛋！
怪謝危太嚇人。她一沒留神，狗腿之余，竟還說出了心里話！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完全沒印象了，人雖是看似鎮(zhèn)定地坐在那邊，心里卻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只大概地知道陳淑儀最終坐下了沒有再說什么。
畢竟伴讀的機會得來不易。
謝危的態(tài)度，出人意料地不那么和善，就算她不滿，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但到辰正三刻先生們交代過溫書和明日學(xué)琴后，放她們下學(xué)走時，陳淑儀第一個出了奉宸殿。
蕭姝等人難免擔(dān)心她，都跟了出去。
姜雪寧卻多少有些尷尬，不得已落在后面，然而一抬頭，就看見謝危從殿上走了下來，經(jīng)過她身邊時，略略一停。
她頭皮都麻了，不得不訕訕道：“謝先生。”
謝危站著時，高出她不知多少。
此刻垂眸凝視著她，薄薄的唇邊拉開了一抹莫名的笑，一手捏著那卷書，一手負在身后，竟閑閑對她道：“今日還算乖覺。”
第47章裝清高
乖覺……
姜雪寧聽見這兩字時,眼角都抽了抽。
謝危怎么說得她很沒骨氣似的？
她有心想要站起來反駁一句，可待要張口時，仔細想一想自己今日言行,又實在沒有那個厚臉皮敢說自己是有骨氣。
畢竟若能相安無事,誰愿意去招惹謝危？
心里登時憋了一口氣。
好在對方似乎也沒有要與她多說什么的意思，話音落時，人已經(jīng)從她身旁經(jīng)過，徑自向殿外去了。
姜雪寧在殿內(nèi),望著他背影。
此刻霧氣都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
明朗的天光從高處照落，越發(fā)襯得謝危神姿高徹，仿若仙人臨世,哪里有她上一世所見的那些血腥與陰鷙？
而且……
為什么她竟覺得謝危剛才對她說那句話時,心情似乎不錯？
可明明對陳淑儀說那一句“不愿學(xué)，可以走”時,他心情還很差的樣子，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處事妥帖滴水不漏的謝居安,不至于說出這種話來。
想到這里時，姜雪寧整個人都不好了：千萬不要告訴她，是她狗腿的兩句討好了謝危！若這般容易的話,上一世使盡種種手段都沒能成功的她,到底是有多失敗……
“寧寧，還不走嗎？”
殿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喚。
姜雪寧回過神來轉(zhuǎn)頭一看，就瞧見了去而復(fù)返站在殿門外正探頭進來看她的沈芷衣,想來是她們先出去安慰陳淑儀了，結(jié)果見自己沒跟上,又轉(zhuǎn)回頭來找自己。
心下竟有些感動。
她回道：“這就來。”
沈芷衣等她出來便壓低了聲音對她道：“淑儀家里管得嚴，陳大人也是說一不二，所以才這樣。你也是，傻不傻，就算心里真這么想，也不能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呀。”
姜雪寧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來，。
她不好解釋，只能認栽：“是我太莽撞，下次一定注意。”
沈芷衣聽她聲音有些沉悶，心里面咯噔一下，連忙寬慰起來：“哎，你也別想太多，淑儀人其實很不錯，從不輕易生氣。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同你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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