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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迫害的竅門（上）（1 / 3）

于是等到魏忠賢辦差回來的時候，就聽說皇帝御前多了一位李氏這樣的宮女。

魏忠賢是在正元十五回到京城的，上元節(jié)照例是燈火輝煌，京城取消宵禁，家家戶戶都張燈結(jié)彩，唯獨內(nèi)廷的奴婢們還在議論皇帝交代下來的差事。

太監(jiān)在名義上都不放假，只是吃食上比平日里寬裕些，暖室里燒起地龍來，也能跟主子們屋里的一樣擺上新折的梅枝，香得簡直能蓋過食物本身的氣味。

魏忠賢此時手捧一碗元宵，一面滿腹心事地吃著，一面與孫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宮里宮外的各種新情況。

晚明宮中的元宵采用的是江南的制法，外用糯米細(xì)面為衣，內(nèi)用核桃仁、白糖為果餡，灑水滾成，一個個白生生的，舀在碗里，有如核桃大小，魏忠賢卻吃得沒滋沒味的，

“……皇爺?shù)男乃伎烧骐y捉摸，竟然會喜歡這樣一個宮女。”

魏忠賢老大不解地道，

“依我說，這皇爺有足疾，不是應(yīng)該最忌諱底下人亂說亂問的嗎？何況這個宮女是對著皇爺?shù)娜觞c投機取巧，皇爺竟不覺得她不成體統(tǒng)？”

孫暹正在爐子上烤著一大份炙羊肉，

“這你就不知道了罷？討皇爺喜歡、得皇爺寵信，那都是沒個準(zhǔn)兒的事兒，你覺得這個宮女是不成體統(tǒng)，是在譏諷皇爺身患足疾，可是皇爺未必會這么覺得。”

“記得世宗爺在世之時，篤信道教，常常在大內(nèi)誦經(jīng)敲磬，有一次運手擊磬之時，不慎誤槌他處，錯了磐音，當(dāng)時殿內(nèi)一眾宮婢皆低頭不敢作聲，唯獨一位尚氏失聲大笑起來，引得世宗爺對她注目而視。”

“當(dāng)時殿內(nèi)諸人皆以為尚氏這下必死無疑，不料世宗爺注目良久之后，卻立刻輟經(jīng)而罷，并召幸了尚氏，尚氏從此貴寵天下，一路從美人升至了壽妃。”

“據(jù)說嘉靖四十年萬壽宮失火，就是因為尚壽妃與世宗爺飲酒之后，在貂帳內(nèi)試放小煙火，因此才引發(fā)了那場火災(zāi)。”

“要按照你這說法，尚壽妃當(dāng)年又何嘗不是在譏笑世宗爺年老乏力、不通音律？可是世宗爺偏偏就是喜歡她，你知道那事兒罷，世宗爺當(dāng)年還差點兒死在宮女們手里呢，不是一樣能照樣寵愛原來身為宮女的尚壽妃嗎？”

魏忠賢不禁唏噓道，

“世宗爺原來是這么一個性子？那這位尚壽妃卻不知是何等的美貌？”

孫暹笑道，

“這事兒啊，跟人的性情無關(guān)，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它本來就是毫無理由的，說實在的，我在宮里這些年了，連我都說不清楚皇爺?shù)降紫矚g怎么樣的女人，那各宮的娘娘也是萬里挑一選進來的，到現(xiàn)在真正出頭的不就是一個皇貴妃鄭娘娘嗎？”

“這皇帝對女人的心思啊，它就是沒個準(zhǔn)兒，只要一個女人能對住皇爺?shù)拈T路了，她不管是個甚么樣兒的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噯，對了，這位尚壽妃啊，現(xiàn)在還在人世，明天正月十六，京中的勛戚內(nèi)眷都要登樓賞燈，這一年當(dāng)中也就是這么一天，后宮妃嬪都不避嫌，你要是真的好奇，明天可以趁此機會見一見那位尚壽妃。”

魏忠賢道，

“這位尚壽妃若活到現(xiàn)在……那得多大年紀(jì)了？”

孫暹回道，

“尚壽妃十三歲承恩，十八歲封妃，今年才至不惑之年，你以為她能有多大年紀(jì)？她當(dāng)年封妃之日，正好離世宗爺?shù)牧畾q圣誕差了兩天，所以世宗爺才以‘壽’字作為她的封號。”

魏忠賢道，

“那這怎么叫對女人沒個準(zhǔn)兒呢？世宗爺就是看重了尚壽妃年輕活潑嘛，可這個李氏……您不覺得，皇爺對她有些特殊嗎？”

孫暹道，

“這特殊不特殊的，和你有甚么關(guān)系啊？”

魏忠賢咬了一口元宵，

“我是在想，鄭貴妃娘娘到底是得寵的時候太長了，皇爺難免會感到厭倦，倘或這時后宮又出現(xiàn)了另一位得寵的娘娘，正好又生了一位讓皇爺高興的小主子，那……”

孫暹笑了一聲，拿起面前一串烤得滋滋作響的嫩羊肉道，

“我想起來了，上回你就說過皇爺不是真的喜歡鄭貴妃娘娘是罷？那也輪不到李氏啊，宮女晉為妃嬪，一般須得得孕生子，這個李氏都還沒到承寵的那一步呢，你跟著瞎惦記甚么呢？”

魏忠賢這時雖然才二十一歲，但是他對于后宮的嗅覺總比內(nèi)廷的其他閹人更靈敏一些，九千歲從來不小看任何一位“李選侍”，

“您這么一說，我就更得惦記了，看中了又不臨幸，就白白放在御前，怎么想怎么奇怪。”

魏忠賢吃下一整個兒元宵，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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