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了離婚。
本來該和平友善地離婚了,然后一別兩寬地發(fā)展下去,只是女方卻出了車禍,昏迷不醒地在病床上躺了幾年。陸思齊便一直陪著她,那幾年,顧楓晴和他身處同一個城池,他一次也沒找過她。
妻子終于沒有撐過去,兩年后香消玉殞。
陸思齊從頹夢之中醒來,他終于硬起心腸,他決意忘了顧楓晴。不管如何,這樣也算對所有人都有一點補(bǔ)償和交代。
適逢陸九襄回國,他將陸氏的攤子拋了出去,他累得早已無心打理一切。
可是顧楓晴卻找到了他,那天在t市最著名的景點,那是一座大橋,身后車流如水,顧楓晴帶著一頂深藍(lán)碎花的太陽帽,手恣意地扶在白色欄桿上,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手。
她一抬手,一微笑,問他:“陸思齊,有意向續(xù)弦嗎?”
陸思齊故作冰冷,“沒有。”雖然,只要她開口,他也不會說不,在顧楓晴面前,他從來就不知道拒絕兩個字是什么模樣。
顧楓晴“哦”了一聲,看不見半點失落,海風(fēng)吹開她柔軟如藻的長發(fā),被帽檐遮不住地與墨藍(lán)色絲巾交纏在風(fēng)里。
她撥了撥發(fā),笑著說:“我遇到一個人,很喜歡,可是他不要我了。陸思齊,我想和你試一試,如果你不是言不由衷,我們結(jié)婚可以嗎?”
他長久地沉默,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回答:“好。”
可是那句話成了他心里的結(jié)。
原來顧楓晴也是會喜歡上別人的,他一直以為,她對誰都不會動心,她累了倦了,受傷了,而自己,也永遠(yuǎn)愿意包容她。
只是他沒聽出來,顧楓晴很少騙他,那是其中之一。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陸思齊坦蕩,前妻的東西該收拾的都收拾了,但也絕對沒有刻意地藏起來回避她。
提出那個要求的顧楓晴,是知道他的處境的。
如果不是她,他也沒有力氣再續(xù)弦。可惜即便是她,人生的灰白也沒有渲染出半分生動。
她還是愛自由,更甚于愛別人,愛自己,規(guī)規(guī)矩矩在陸家做了兩年陸太太,終歸還是閑不住,要往世界各國去看看,她的畫筆,因為終日困囿而失了生動的顏色,她是注定屬于自然的那一類人。陸思齊再不舍得,也只能忍痛放飛她。
離婚簽字的時候,他說:“顧楓晴,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了。”
他問她:“你有沒有一句真心話同我說?”
她笑了,“有。”
“當(dāng)年你表白的時候,我拒絕了你,可是心給了我最誠實的回答,我曾經(jīng)很喜歡很喜歡你。”這是真話,她以為那個羞澀的少年會不顧一切地留住他,即便他家里人反對,因為她最喜歡飛蛾撲火的壯麗色彩,最喜歡反抗。
如果他那么做了,她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他。
不過真是可惜,他屈從于現(xiàn)實,所以她對他的感情,始終沒能深到那一步。
于顧楓晴而言,她這輩子唯獨遺憾,不能用完全的一顆心去包容誰,她要的太純粹,太深刻,骨子里對那些淺薄的情.愛不屑一顧。這也是她的冷漠所在。
陸思齊的手靠著冰涼的輪椅,慢慢地抬起目光,云翳聚散,隨風(fēng)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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