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基礎建設投資,”馬難生換了一個話題,說：“也是一樣,政府不拿錢出來,全部按市場化運作。人民廣場投入將達到一千萬,每年還得二百萬維護,財政那來這多錢？買不起牙膏,如何保護好牙齒？因而,我讓這些項目停了下來。很快就有新的機制來取而代之。聰江不僅要建人民廣場,還要修建聰江大道,兩岸濱江公園以及13條道路的改造等,全部按市場機制經(jīng)營,按經(jīng)濟規(guī)律經(jīng)營城市?！?
馬難生講完了。
沉默,沒有人吭聲。王清江不講話恐怕永遠沉默下去。他不會不講,他是有備而來。只不過對馬難生的講話還沒有吃透。他要駁斥。
“馬專員跟我們上了很好的一課,”王清江開始發(fā)話：“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財政的錢一是保吃飯二是保穩(wěn)定？你是不是對我動用財政的錢有意見?！?
此言一出,會場頓時緊張。
只等馬難生答話。不然就冷場。
不說還不行,逼上梁山。馬難生說：“聰江財政每年七個億多一點的收入,吃財政飯的人有八萬,八萬人一年的工資就是八個億,僅吃飯就存在問題。聰江還有一百萬貧困人口,財政每年必須安排一部分資金進行最低生活保障。因此說,財政支出必須做到‘兩?！?。”
王清江根本聽不進解釋,他不依不饒地說：“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陳云同志對財政的定義是一要吃飯二要建設。這是經(jīng)典學說,任何人都不能篡改。難道我們有的同志比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經(jīng)濟學家陳云同志還高明不成？”
馬難生知道他心存不滿,并且是沖著財政撥款而來。財政工作歷來是政府一把手負責,支出一支筆,由專員或專員委托簽發(fā)；其他人無權干涉。理論上是這樣,實際上不是這回事。一分錢的主作不了,誰愿意當叫花子書記？當書記也應該有財權,這個觀點在王清江腦子里已經(jīng)根深蒂固。
馬難生覺得應該避一下風頭。如果針鋒相對,勢必爭吵。于是,也就沒有回應他。
你讓他,他以為你怕他；你尊重他,他以為你沒有水平。就有這些人。
王清江就是這種人。
話題越扯越遠,越說越起勁。王清江質問馬難生,說：“錢不用在建設上,那是坐吃山空。因此,必須集中財力搞建設。聰江大橋收費站償還的欠款要打到紙廠的賬上。紙廠現(xiàn)在進入關鍵時刻,8000萬投進去,可以啟動生產(chǎn)。人民廣場的工程不能停,半途而廢損失更大?！彼v完了。
最后的幾句話,才是他今天最想講的話。
“還有沒有意見,沒有意見就散……”會字還沒有說完,馬難生有意見。
“我申明二點,”馬難生說：“陳云同志的一要吃飯二要建設的財政思想沒有錯,誰也不敢反對他老人家的思想,是我們理解錯了。有一點必須弄明白,現(xiàn)在是市場經(jīng)濟,而不是計劃經(jīng)濟。陳云同志所處的年代是計劃經(jīng)濟時期。這是我要申明的第一點。第二,財政工作從中央到地方都是行政首長負責制,我將不辱使命、兢兢業(yè)業(yè)地行使職權,不受任何干涉。”
態(tài)度明朗。
王清江氣呼呼地站起來。
顧不上面子,手指馬難生,說：“不要用負責制來嚇人,告訴你,書記負總責。”
兩個一把手吵了起來,大家無所適從。一個個愣在座位上不動。
都當觀眾。
王清江甩袖而去。
王清江不宣布散會都不敢走。
楊南可拿著王清江的提包和茶杯追了出去。
這時大家才知道,王清江不是上廁所。
于是一個個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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