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一出來，沈云翹心肝兒顫了顫。

劉曜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沈云翹恐懼，他滿足地從椅上起身，朝著沈云翹一步一步走去。

沈云翹繃著身體往后退，退著退著，后背哐一聲撞在堵厚墻上，她扭頭瞅了眼，竟然退無可退了！

一道暗色籠罩住了她。

沈云翹手腳軟得如臨云端，劉曜站她跟前，半臂長距離，她抬抬頭，額頭能撞上他鼻梁。

龍涎香味道蔓延開來，沈云翹喉頭干冒煙兒。

“沈姑娘。”劉曜張開了唇，他溫熱呼吸全灑在沈云翹脖頸處，“朕剛剛可是兩次讓你走，是你自作主張強把了朕脈，又知道了……”他慢悠悠地拉長尾音。

知道這個時候她越忐忑越顯得心虛，沈云翹索性抬起頭，在劉曜目光挺直了胸膛，“臣女醫術不好，只能看些小病小痛，其實根本不清楚陛下生是什么病。”

她語氣比黃金還真。

可惜劉曜不為所動，只嘖嘖兩聲，“你知不知道朕不清楚，朕只知道不能留你了，既然你不愿意自己選……”他拉開了和沈云翹間距離，看了眼在旁邊當木頭趙得信，吩咐了句，“趙得信，把王太醫留下毒藥給她。”

沈云翹臉嗖一下變白了。

趙得信得了吩咐，則同情地看了沈云翹一眼，從袖口里摸出個褐色陶瓷圓瓶，趙得信一步一步走向她。

眼見趙得信馬上要到她跟前，沈云翹倏地看向劉曜，想起一個東西，“陛下，你等等，我家里有種藥，服用后能讓人丟失半個月記憶。“

舔舔干澀唇瓣，沈云翹語速快得像疾風，“你若是不相信我根本不清楚你病，不如我吃了那個藥，忘了這段記憶可好？”

劉曜聽了這話倒是掃了眼趙得信，示意他停下。他懷疑地盯著云翹，“朕怎么知道你說那種藥是真是假？”

“那藥有三顆，您若是不信，明日我可以帶來，您可以找人試驗一下。”沈云翹連忙說。

劉曜沒吭聲，似乎在思索她話里真假。

“我沒騙你，你就讓我拿來試一試，好嗎？”沈云翹竭力為自己爭取活命機會，語氣溫柔得像水。

劉曜靜默片刻，突然笑了聲，“那行，朕明日在皇宮里等你。”

這是同意她條件意思了，沈云翹擠出溫柔乖巧笑，“那臣女現在可以走了嗎？”

劉曜后退兩步，抱臂道：“當然可以。”

這話一落，沈云翹立馬轉身往外走去，速度快得好似她腿有兩尺長。劉曜見她離開了，過了片刻，他抬腳出了房間，站在門外樓道間望著下方，沈云翹快步離開姜黃色背影落在他眼底。

他彎彎唇，神色復雜難辨，片刻后，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他旁邊，黑衣人皺了皺眉，低聲提醒，“主子，她應該知道了你秘密，不能留了。”

主子登基不過數月，根基不穩，若是身中劇毒消息傳出來了，定會帶來場大麻煩。

黑衣人眸色一沉，比劃個抹脖子利落動作，“屬下去……”

沈云翹出了觀景亭就快步走，一刻多鐘后，她回到了和如意約定地方。

如意已經回來快一刻鐘了，正四處找沈云翹呢，見沈云翹出現在她眼底，她松了口氣，又察覺沈云翹心神不寧，呼吸紊亂，她連忙關心道：“姑娘，您這是怎么了？”

沈云翹靜靜心，呼吸平穩后笑著道：“剛剛走急了些，沒事。”她岔開話題，“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快回寧壽宮吧。”

如意也沒多想，畢竟沈云翹好胳膊好腿兒。

兩人往寧壽宮趕去，走了幾步后，沈云翹回頭往觀景亭看了眼，觀景亭離此處不近，一二層樓掩蓋在蔥郁佳木中，她只能瞅見個尖尖樓頂。

沈云翹輕輕撫了撫胸口。

回到寧壽宮，沈云翹再指點了宮女一會兒按摩術，又和姑姑說了會兒話，時間便不早了，她提出離開。

回到康遠侯府，她也沒對任何人提起午后經歷，晚上洗漱后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后，她輕輕打開從漠北帶來酸枝梨木小箱子，找到里面那個食指長細口褐陶瓶，在胸口砰砰作亂心才終于平息下來。

她再拿了幾張紙，寫下了最近這半個月發生事，當然不包括當然不包括關于昨天事。

寫好后，她又寫了張提醒自己回來看這些東西紙，將它放在袖口里。

明兒若是吃了這藥，晚上回來，就裝作誤吃失了記憶，反正也沒什么大事。

第二日，沈云翹趁太后午歇時間借口逛逛，獨自出了寧壽宮。

到了乾元殿殿門前，沈云翹先請太監通報，過了一刻鐘，趙得信摸著把浮塵出來迎接她，圓胖胖臉上是笑模樣，“陛下請沈姑娘進去。”

沈云翹進了大殿，這還是她長大后頭次進乾元宮大殿，殿內雕梁繡柱，巍峨輝煌，然而沈云翹無心回憶。

行禮后，她掏出懷里褐陶瓶遞給趙得信，見趙得信遞給了劉曜，沈云翹解釋道：“這便是那可以讓人失憶藥。”

劉曜懶洋洋坐在龍椅上，接過了褐陶瓶，示意趙得信可以出去后，他倒出里面藥丸，藥丸櫻紅色，約摸小拇指頭大，劉曜仔細觀察著。

沈云翹貼心提醒，“陛下若是找人試藥，可以找那些想要忘記最近半個月記憶人。”

忘記半個月記憶不是啥大事，但也會帶來麻煩，沈云翹不想牽連無辜。

低頭嗅了嗅藥丸，劉曜好奇地問沈云翹，“你怎么會有這種藥？”

沈云翹下反應誠實道：“我本……”兩個字后她消了下音，特別誠懇地說了個理由，“臣女外公是名醫，臣女便機緣巧合得到了這種藥。”

劉曜哦了一聲，將手里藥丸重新扔進藥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