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風(fēng)溫涼舒適,吹去一路黏膩的汗。

蕭越輕輕按著賀眠眠鮮嫩的唇瓣，低聲道：“辦完了正事,來說點(diǎn)別的。”

正事？親她是正事？賀眠眠微怔，不自覺地張口。

蕭越眸色漸深，長指伸入她口中，輕輕勾著她的舌尖，賀眠眠反應(yīng)過來，“唔唔”兩聲，恨不得撤開一尺遠(yuǎn)，臉色緋紅。

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賀眠眠自認(rèn)沒他那么淡定，只能離他遠(yuǎn)一些,伸手拭去唇上的水漬。

蕭越也不甚在意,又把她攬?jiān)趹阎?,輕輕吻了兩下。

賀眠眠怕他又亂來，一把捂住他的嘴,連忙開口：“什么事？”

蕭越沉吟片刻,慢條斯理道：“忘記了?！?

其實(shí)他只是想和她多說會兒話，眠眠不能每日都去含元殿,他也輕易不能來靜姝閣,雖然這里都是他的人，但是說到底,這里畢竟是太后的壽安宮，人多眼雜。

“……”賀眠眠一陣無語，“那眠眠先回……”

“皇帝叔父！”

她的話還未說完，昭昭嘹亮的聲音響徹云霄。

賀眠眠一僵，從蕭越懷中鉆出來,探頭看了眼從月亮門跑過來的昭昭。

他們兩人站在橋上，距離月亮門并不算遠(yuǎn)，那么昭昭是不是看見了他們方才在……

“別怕?！笔捲捷p輕拍拍她的肩，未曾想她居然躲開，神色緊張地望著正吭哧吭哧上橋的昭昭，輕輕挪了幾步，與他保持距離。

蕭越知道她膽子小，是以也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看向昭昭。

昭昭這時候才看見了賀眠眠，他撓撓頭，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們，喃喃自語：“咦，仙女姑母也在，方才昭昭怎么沒看見？”

賀眠眠上前幾步，沒回答他的話，不自然道：“昭昭，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哦，昭昭明白了，叔父和姑母在說悄悄話！”昭昭面帶得色，仰臉望著蕭越，“昭昭說的對不對？”

對你個頭。

蕭越面無表情地擰了下他的耳朵，打擾他和眠眠花前月下。

昭昭哎呦叫了兩聲，捂著耳朵控訴道：“你們倆方才肯定是在親親！和昭昭的爹爹娘親一樣膩歪！”

他神情天真，言語單純，偏偏說的都是實(shí)情，賀眠眠不由得臉熱，挪著小碎步又遠(yuǎn)離了蕭越一些，試圖與他保持距離。

蕭越的眉皺了起來，冷聲道：“趙慕昭，你過來做什么？”

昭昭縮了縮脖子，手指對在一起，顯得有些忸怩，他害羞地望了眼賀眠眠，囁嚅道：“昭昭想和仙女姑母一起睡。”

“不許！”

話音未落，蕭越不問緣由，馬上否決了他的提議，接著說道：“你已經(jīng)五歲了，朕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背完了《論語》，你還不會熟讀成誦，日后怎么做一個合格的侯府繼承人？”

昭昭被他一長串的話說得暈頭轉(zhuǎn)向，訕訕地?fù)蠐项^，沒接腔。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姑祖母讓他過來的，他心虛什么？昭昭頓時理直氣壯起來，正要說話，蕭越卻懶得再與他廢話，不顧昭昭的掙扎，提溜著他往正殿走去。

賀眠眠還沒回過神，他們倆便已經(jīng)走得不見影了，她躊躇著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回去。

沒想到?jīng)]過一會兒蕭越便回來了，懷中還抱著已經(jīng)睡熟的星星，昭昭卻不見蹤影。

賀眠眠的神色愈發(fā)柔婉起來，湊上去輕輕捏了下星星的小嫩臉，輕聲問道：“你怎么把她帶來了？”

“這是給趙慕昭的懲罰，”許是月光溫和，許是星星太討人喜歡，蕭越的神色也變得清雋起來，“今晚讓星星陪你睡。”

賀眠眠自然同意，正準(zhǔn)備將她接過來，蕭越卻一本正經(jīng)道：“她太小了，你不會抱，朕幫你送進(jìn)去?！?

說罷他便舉步往靜姝閣中走去，賀眠眠張了張口，可是她會抱孩子呀。她從小喜歡小孩子，見了便總是忍不住逗弄，鄰里的孩童也樂意讓她抱，久而久之便學(xué)會了。

不過眼見著蕭越已經(jīng)快要走到寢殿，再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她垂眸提著裙子跟上。

靜姝閣中依然安靜，宮侍們?nèi)疾灰娵櫽?，唯?檐下的燈籠輕輕晃著，地上的光影東倒西歪。

賀眠眠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腦子里全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之類的詞——雖然她早已在含元殿中睡了兩晚，有一次還是被蕭越抱著睡的，可是那是不一樣的！

至于哪里不一樣，她想了一路也沒個頭緒，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前走。

進(jìn)了寢殿，蕭越淡定地讓她關(guān)上門，賀眠眠順從地將手扶在門框上，終于明白哪里不一樣了。

這里是她的閨房，男子進(jìn)女子閨房本就是不妥的，更何況這里空無一人，關(guān)上門之后更加不妥。

她咬著唇，又將手放下了，門依然開著，吹來徐徐涼風(fēng)。

蕭越將熟睡的星星放在床榻上，四處打量了一下她的寢殿。

這里原來名叫慶陽殿，布置自然是大氣的，可是賀眠眠來了，這里便有了小女兒家的心思，帳子是青紗帳，擺件是水玉瓶，瓶中插著從御花園摘下的荷葉與荷花，還滴著水珠，殿中香氣四溢，是淺淺的荷花香。

明明是極為精致的閨房，蕭越看了一圈卻不甚滿意，他壓著眉宇，沉聲道：“怎么不用冰鑒？宮中有人克扣你的用度？”

“不是，”賀眠眠搖搖頭，依然站在門邊，好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不太習(xí)慣用冰鑒?！?

在她的意識里，她依然是江南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長公主的身份是太后娘娘賜予的，隨時都有收回的權(quán)利。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