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妙三十一年?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嗯。”楊奉又拿出一份供狀,“眾妙三十四年,濟陽哀王請來一位望氣者,名叫林乾風,一年后,濟陽哀王反相敗露,武帝開恩,只是削縣,哀王從此謹慎守國,終身無反心,林乾風則就此消失,他的名字再沒有出現過。”
楊奉拿出一份又一份供狀,按時間排序,都是各諸侯國曾經接待某位望氣者的供狀,每一份都堆到太傅面前,崔宏一份也沒看,目光一直盯著楊奉,突然按住一份剛被推過來的供狀,說:“眾妙四十年,渤海王和九江王的府中同時出現了望氣者。”
“我猜測,從那時起,這位望氣者的弟子開始增多,有些地方不需要他親自出馬了。”
最后一份供狀來自齊王的手下,望氣者淳于梟于眾妙四十一年,也就是武帝駕崩的那一年出現在齊王府,四年之后,齊王起兵造反。
“楊公離京才一兩個月吧,就能收集到這么多的供狀?從南到北的諸侯王幾乎一個沒落。”
“太傅如果還記得的話,桓帝登基的頭一個月,曾頒旨要求各地清查本鄉豪杰的動向。”
崔宏點頭,他當然記得,但這不是什么大事,幾乎每一位皇帝都曾經頒布過類似的旨意,無非殺掉一些人,遷徙一些人,以儆效尤,令地方豪杰無法形成牢固的勢力,僅此而已。
“那是我給桓帝出的主意,可我弄錯了目標,直到淳于梟蠱惑齊王的情形暴露之后,我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原來有問題的不是豪杰,而是江湖術士。于是請太后降旨,要求各諸侯國官吏只問一件事,是否曾有望氣者成為王府貴客。”
“望氣者到處都有,京城里也有,數量更多,這能說明什么?”
楊奉笑了笑,指著太傅面前的供狀,“太傅可以看一看,至少四位諸侯王接待的望氣者相貌出奇地一致,‘身高八尺,須發皆白,方臉,左眉中有一紅痣’,太傅覺得眼熟嗎?”
崔宏沉默片刻,“不管這些望氣者是不是一個人,意圖是什么呢?勸說諸侯王造反,得些賞賜嗎?”
楊奉搖頭,“望氣者的意圖不是賞賜,更不是輔佐某人稱帝,而是天下大亂,越亂越好。”
崔宏再度沉默。
楊奉繼續道:“亂世出英雄,唯有天下大亂,才有改朝換姓的可能。崔太傅,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大楚若亂,崔氏必亡。”
崔宏終于開口,“我認識的望氣者名叫步蘅如,四十一歲,頭發還很黑。”
楊奉道:“人雖不同,話卻相似,無非某地有天子氣,被黑氣所圍繞,起伏不定,若能當機立斷,并得貴人相助,天子氣必定沖天而起,若是猶豫不決,天子氣將被壓制,再無出頭之日。”
崔宏睜大眼睛,顯露出明顯的驚訝,“你……”
“根本沒有什么天子氣,當今陛下居于陋巷之時,可有人看出天子氣?”楊奉站起身,厲聲道:“東海王更沒有天子氣,太傅若不及時醒悟,東海王必死無疑,崔家毀于你手!”
崔宏一驚,也站起來,低頭看去,木匣底部居然橫著一柄出鞘匕首,寒光閃耀,不由得又是一驚。
“以防萬一。”楊奉平淡地說,將桌上的供狀放回匣內,蓋住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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