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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畸形靈魂（1 / 3）

[新]

謝眠看著眼前的熟悉的人,捏著指尖的手術刀，慢慢轉了個圈。

雖然記憶已經(jīng)隔了一百多年，但他并沒有忘記這張臉。他曾經(jīng)身為輪回者時候的隊長,步崢。

——因為身患白化病病重而被選中進入樂園，與他來自同一個世界，卻始終沒有告訴自己現(xiàn)實身份和住處的人。

步崢打招呼后,醫(yī)務室就陷入寂靜,只有柳夜蜷縮著身體疼痛的喘息和呻i吟在回蕩。

姬語感覺到兩個人之間詭異氣氛,遲疑著道：“你們之前……認識？”

步崢：“是啊，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不過后來鬧了些矛盾,眠眠現(xiàn)在大概對我很失望。”

雖然這樣說,他臉上卻露出一點無奈的表情，目光看著謝眠好像在看一個不成熟的孩子，“不過以前的恩怨還是待會再說吧,現(xiàn)在病人的情況不能再耽擱了,需要馬上進行檢查。”

他拿著手提箱大步走進來,蹲身想要查看柳夜的情況,卻忽然微微側了側頭。

一把手術刀貼著他臉頰飛了過去,在地面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

“不好意思，手滑。”

謝眠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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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崢定定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沒關系。下次注意就好。”

門口，姬語耷拉的眼皮微微睜大,抬手擦了擦眼。

他這么溫和純良的隊友,怎么拿著刀？而且說扔就扔了？看架勢，還是朝著別人頸動脈去的。

而且這刀哪來的？剛才他通過留在這里的“真實之眼”，看到謝眠一直都坐在病床邊上沒有動啊！

步崢單膝跪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摸柳夜的額頭，余光卻見到謝眠拿著刀的手，折射出寒芒。

他嘆了口氣。

太久沒見謝眠，他還想要和對方平和深入地交流，不想現(xiàn)在就撕破臉皮。

既然如此，回收清理的事情還是待會再做吧。

“深呼吸，孩子。”他的手收了回來，溫和地對地上蜷縮顫抖的柳夜開口說道，“不要去想痛苦和讓你恐懼的事情，想象一下陽光、白鴿、鮮花，還有，美好的回憶、愛你的親人。沒有人會傷害你……”

男人的聲音非常動聽，有些低啞，像是，讓人心甘情愿想要走進他所述說的那個白晝之中。

謝眠低眸看著。

對方的語氣，讓他想起很久遠之前，自己剛進樂園，狀態(tài)還很不穩(wěn)定，在怪物馬戲團里生死掙扎，發(fā)病的時候，一個人躲藏在雜物間里扛。

步崢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為了不讓自己在發(fā)病時候發(fā)出尖叫讓怪物察覺，用指甲掐著手臂，已經(jīng)掐得鮮血淋漓。對方就撕下了身上的衣物給他包扎，也是用這樣的聲音，一下一下將他安撫。

只不過，那些記憶實在太久遠了。久遠到很多細節(jié)謝眠已經(jīng)記不清。

——其實很多時候，他看著回憶里的自己，就好像是隔著一層非常濃郁的白霧，還有生與死間遙遠的距離，看著陌生的自己在上演一幕幕情景戲。

他甚至覺得那并不是自己。

在靈魂扭曲成怪物重新活過來時，他唯一遺留在自己畸形的靈魂里的，只有死時強烈不熄的怨恨。

怨恨、扭曲、混亂、畸形、欲i望。

這就是樂園怪物的構成。

步崢的安撫似乎真的有奇效。

柳夜的顫抖漸漸停止了，腦海里針扎似的疼痛舒緩過來。

有些片段剛浮現(xiàn)，又被壓制下去。

柳夜朦朦朧朧睜開眼，看到一個白發(fā)緋瞳的男人，氣息讓他感覺很親切。

“你還好嗎？”男人溫和問他。

柳夜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眼眶里居然一直在流淚。止不住地流著。

一種濃烈的怨恨和悲傷剛升起來，但是瞬間，就又被一種更加強烈的幸福滿足感壓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