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這個高度，恰好能與神殿之上那至高無上的存在對視。縱然他并不能看清對方的面容，但他靈魂裏興奮與瘋狂的因子卻因此而激增。他曼妙的身姿與高高的柱子融合在一起，纖長的手臂向上攀沿，另一只手抓著浮雕上突出的地方——那圖案，是一只邪惡無比混亂猙獰的巨獸。擁有著難以數(shù)清的頭顱與詭異生長的觸手，而他所抓住的地方，若有意似無意，那點用以支撐他身體全部重量的突i起是那頭巨獸的無法言說之處。是污穢的所在，欲i望的歸處。纖長的指尖因用力而緊繃，底下的血管如同青色蜿蜒的暗河。
他艷紅的嘴唇彎彎，忽然身體倒轉(zhuǎn)過來，足尖勾住那一處突i起。就以這常人難以想象的小小支點，他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體。甚至，他將全部的身體以舒展奉獻的姿態(tài)面向神明，展開了雙手。
此刻，他就像一個倒轉(zhuǎn)的被十字架釘住的天使，亦或者是將被送入烈焰中焚燒的惡魔。
他與那高座之上的神明對視。倒轉(zhuǎn)的姿態(tài)，錯位的地板和穹頂，讓他有了顛倒的感知。他的血液往頭腦低處飄蕩而去，他的靈魂卻在往上不斷蒸騰。
他閉上眼睛，放開了那勾住的支點，整個人往下墜落，也是在飛向高天。
有人抱住了他。
鼻尖傳來濃郁的、夜息花的香。
他松軟了身體，發(fā)出一聲低低的笑，震動胸腔共鳴。
他將臉頰貼近對方掌心，聲音帶著蠱惑，道：“吾神，今日是您的慶典，您可以盡情享用您的祭品。包括我在內(nèi)。”
對方冰冷的指尖觸及他的下顎，炙熱澎湃難以描述的陽氣隨之而來。與對方冰冷的體溫并不相同，那陽氣以一種極度侵占不可拒絕的方式涌入他的身體之中，燙得他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他面色緋紅，呼吸變得急促，眼尾帶上霞光，比身上紅衣更艷。他顫抖著掀開睫羽，想要去嘗對方指尖和喉結(jié)，嘗那讓他著迷的味道。
而后，他看到了蜿蜒在對方顯露在外的皮膚上的漆黑詭異的紋路，看到了對方兜帽之下露出來的蒼白的下顎。一切都如最初見到的模樣。而越過對方的肩膀，他驚異地發(fā)現(xiàn)，原本周圍漆黑昏暗的宮殿已經(jīng)不見，他們現(xiàn)在身處于虛空之中，正上方是樂園漆黑無光的穹宇——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說是漆黑無光了。那永恒的黑夜亮起的繁星，映照著他們之間無比貼近的距離。
那星光是如此遙遠，卻又如此熟悉。
漫天星辰閃耀，仿佛都在對他眨著眼睛。他好像在一瞬之間被拖入到一場無比盛大迤邐的夢境，但是轉(zhuǎn)瞬之間卻又忘卻，只感覺到對方的懷抱是如此熟悉。他們水乳i交融，他感覺自己胸膛的跳動是如此之快，他仿佛天生就纏繞在對方身上的一根藤蔓，是對方延伸出來的肢體。
他望著天上的繁星，微微彎唇，道：“吾神，這算是您給我的獎勵嗎？”
那捏住他下顎的手不動，拇指溫柔，撫摸過他的唇角，似是默認。
于是他便也用唇碰了碰對方的指尖，道：“謝謝您。”
“誰教你的舞蹈？”
祂忽然問。
“沒有誰。這是我從樂園圖書館的藏書裏學(xué)看來的。”他道，“好看嗎？我專門為這次慶典練了許久，只為得到您的讚許。”
他的神不語。
而他卻并不愿就此甘休，靈魂中的激流讓他亢奮，泛出粉色的指尖攥著神的衣服，追問道：“不知道我的表現(xiàn)，能否及上您以前的祭司？如果有不足的地方，請您告知我，我可以改。”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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