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口中憋了太久，楚珩聽下腳步時已經來到了寶光寺后山的青竹峰，他一口鮮血噴在滿是枯黃竹葉的地上，形單影只在這片竹林中異常孤冷。
“咳......咳！咳。”
“咔擦”一聲，楚珩右手一掌劈斷了手邊的竹干，竹枝刷刷地斷了下來，他雙手抱頭使勁甩了甩，想要將顧惜野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拋在腦后。
可是任他再抵觸，這些已經發生了的事實，像是刻在了他的血肉里，腦骨中揮之不去，反倒越來越清晰了。
“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
楚珩好歹修煉到了無上境界，想要將自己某段記憶封存起來簡直輕而易舉。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卑微至此，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泯憶咒將自己那段記憶封印起來，讓他在自己腦海里消失，楚珩以為這樣自己就不那么難受了。
“既然你不曾記得，獨我唯記有何意！”
細雪紛飛，將竹葉附上一層冰晶，“啪”地一聲，冰晶自葉間垂落在楚珩揚起的額間。
幽暗的竹林中，爍爍寒風里，一道青色的靈流在滿是血跡的手掌里微微亮起，靈流自腰間緩緩而上，停留在楚珩的額間。
只見青色靈流縈繞在楚珩的額前，顫微的身姿在風中搖晃。
“嗯啊......”
伴隨著他沉重的悶哼聲，雙腳晃悠悠地后退一步，青色靈流攛掇進了他還冒著珠汗的額見。
靈流以肉眼可見的青色在楚珩腦中不斷橫穿繞行著
疼！
是真的疼啊！
這可是活生生地在腦中將記憶抽尋出來，然后再將它們噬咬碎，怎么會不疼？楚珩也是人，他并不是金剛之身，怎么又會不疼。
“嗯......啊！”
額間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楚珩那張原本紅潤的嘴唇逐漸變得血色全無，變成一片慘白。
汗珠從額間順著鼻尖，太陽穴滑落，濃密勻長的黑睫上不知何時集結一顆閃閃的珠光，楚珩黑睫上下緩緩滑動，珠光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濕痕，不知是淚還是汗。
這場泯滅記憶進行了許久，久到楚珩眼皮變得厚重不住地往下垂落，久到唇間干裂血絲滲出，久到發間都結上了一層冰霜，久到骨節分明的手指都沒了溫度。
腦部中靈流漸漸暗了下來，緩緩從楚珩額間抽離而出，一圈圈地滾成一團紅色迷霧，迷霧上還飄動著兩個人交纏的身影，顧惜野的話語在這漆黑的夜里嘈雜而出。
“師尊，你好香！”
“師尊，你真好看！”
“師尊，你好熱！”
“師尊，......”
“咻”地一聲楚珩手指間閃過一道青色的光，將那團紅色的迷霧穿體而過，迷霧瞬間癱散而開，化作點點赤色星光點亮的周遭。
“解脫了。”
楚珩雙眼閉上，嘴角微微上揚，深吸胸前深深起伏著，他帶著步履沉重，捂住胸口轉身往寶光寺的方向而去......
忽然那散落的赤色星光，死灰復燃又重新聚攏成紅色迷霧，迷霧越繞越大越繞越大，少年沙啞磁性的聲音再次想起。
“師尊，你真好看！”
“師尊，你真香！”
“師尊，......”
突然沒了聲音，只聽得遠遠地出現了一個冰冷肅殺的嗓音，它冷漠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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