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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蒼狴·其十四（2 / 3）

李盼娣忍不住問道：“虞少爺不會不回來了罷？”

宋若翡脫口而出：“念卿定會回來的。

日暮時分，農(nóng)夫驀地指著老嫗道：“張阿婆好像斷氣了。”

宋若翡不許其他人靠近，自己走到了老嫗面前，低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倏然間，老嫗張口沖著宋若翡咬去。

宋若翡收回手，不再理會老嫗。

老嫗的上下牙齒重重地撞在了一起，發(fā)出一聲脆響，甚至斷了兩顆門牙，門牙滾落在地，教人毛骨悚然，她的身體較初見之時干癟了許多，不知是不是流了太多的涎水的緣故？

又半個時辰后，農(nóng)夫再次指著老嫗道：“張阿婆這回好像真的斷氣了。”

老嫗的頭顱低垂著，乍看起來與半個時辰前并無不同。

宋若翡一把提起了老嫗的后襟細(xì)看，老嫗的嘴巴半張著，下頜、脖頸、衣衫上頭盡是涎水，但嘴巴里已不再淌出涎水了，胸口亦已不再起伏，可老嫗的身體還溫?zé)嶂?

他一時間料不定老嫗是在使詐，抑或是當(dāng)真死了，思量片晌，試著將自己的左手送到了老嫗嘴巴邊。

老嫗的嘴巴卻是一動不動。

他將老嫗身上的麻繩盡數(shù)解開，老嫗的身體已干癟得不成樣子了，與干尸無異，老嫗并未撲向他，依舊毫無反應(yīng)。

時值立冬，未多久，老嫗的身體便發(fā)涼了。

宋若翡終于能確定老嫗是當(dāng)真過世了。

由老嫗的表現(xiàn)推斷，老嫗應(yīng)當(dāng)是被活生生地餓死的。

倘使老嫗?zāi)耸且粚こ５睦蠇灒换钌仞I死何其可憐？但老嫗卻是一以人肉為食的食人怪，他曾試著喂老嫗肉餅吃，老嫗一口都不肯吃，他甚至還買了生豬肉來，喂老嫗吃，老嫗還是一口都不肯吃，老翁亦然。

今日餓死的是老嫗，改日便該輪到老翁了。

他感到慶幸，因?yàn)闊o需自己親自動手，便除掉了隱患，與此同時，他又感到無力，老嫗大抵不是心甘情愿成為食人怪的，老翁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迫成為了食人怪，他卻束手無策。

他將老嫗的尸體抱出破廟，本想就地下葬，又怕尸體萬一被野獸挖出來吞食了，導(dǎo)致野獸變異，遂點(diǎn)了一把火，將其燒了。

尸體突然動彈了一下，他知曉并不是老嫗死而復(fù)生了，而是新死的尸體的自然反應(yīng)。

直到尸體被燒成了灰燼，他方才將骨灰掩埋了。

而后，他仰首望向虞念卿離開的方向，可惜，并沒有一名少年破開夜色，朝他而來，惟有陣陣寒氣漫天漫地地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裹緊披風(fēng)，挺直腰桿，側(cè)首一瞧，妙齡少女、婦人、農(nóng)夫、書生以及李盼娣俱是面露哀色。

除了李盼娣之外，其他人畢竟曾與老嫗一同居于李家村，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使老嫗變成了食人怪，總歸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

回到了破廟后，宋若翡又試著問老翁：“你可知自己姓甚名誰？”

有了老嫗的前車之鑒，他明白老翁活不了多久了，除非自己喂人肉予老翁吃，但這是不行的，且并非長久之計，可他仍是希望老翁能絕處逢生，尋回神志。

不過老翁的雙目渾濁著，不停地淌著涎水，與老嫗生前一般模樣。

宋若翡闔了闔雙目，對其他人道：“離陳阿公遠(yuǎn)些，免得被他咬傷。”

而他自己則在老翁左近打起了坐來。

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直至月上中天，虞念卿都未回來，他不得不懷疑虞念卿是否出事了，幸而他們一行人在這破廟滯留一日有余，都未曾見到那怪物，算不得禍不單行。

他坐立不安地到了破廟門口，倚著門，遙望遠(yuǎn)方，衣衫獵獵。

那廂，虞念卿駕著馬車趕來，宋若翡一下子便映入了他的眼簾，使得他微微松了口氣。

宋若翡乍然聞得馬車聲，下一息，他與虞念卿四目相接了。

虞念卿下了馬車，奔至宋若翡面前，握了宋若翡的手，罵道：“你傻了不成，這天寒地凍的，你待在外頭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