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搪瓷缸里的肉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涼透了,齊淑芳才狠狠心,拿出一個白瓷碗,從搪瓷缸里揀出一塊最大的肉,送到隔壁大哥家。
在丈夫不在家的時候,自己很需要巴結巴結兩位大伯子,從分肉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他們的私心了,他們的存zai代表著自己每年的口糧。幸好他們因為自己小弟常年在外,留弟媳婦一個人在家,對弟媳婦感到很抱歉,所以對齊淑芳很照顧,工分記得高,口糧給得多。
她出門的時候,根據這具身體的習慣,把搪瓷缸放進五斗櫥的抽屜里,以免貓叼鼠盜。
見到碗里的一塊肉,王春玲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了,嘴里假裝推讓道:“你留著自己過年吃就唄,還送來一塊干啥?一年到頭也就吃這么一回肉。咱爹在俺們這里住著,分的肉就算俺們自己不吃,也得先緊著咱爹。”話是這么說,手卻是迅速而麻利地接過了碗。
齊淑芳莞爾一笑,道:“誰不知道大哥大嫂孝順爹?建國不在家,我是替建國盡心意。”她要是真的吃獨食了,肯定會被戳脊梁骨。
在這方面,這具身體做得就很周全,別看她年紀小,很懂人情世故。
王春玲把肉收了下來,不顧屋里三男一女四個孩子眼饞地盯著,直接把這塊肉和自己領來的五六塊肉一起鎖進櫥柜。齊淑芳家沒有鎖用來鎖門,王春玲家卻有一把鐵鎖,鎖的不是門,是櫥柜,齊淑芳猜測他們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在櫥柜里,所以才會這么做。
望著盯著櫥柜的四個孩子,王春玲道:“等一會兒剁碎了拌上白菜餡兒包餃子,今天都能吃到,不然就這么幾塊肉,不夠分,嘗不到味就沒了。”
聽到這句話,幾個孩子只好出去了,怕留在屋里聞著肉味總想吃。
齊淑芳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既然肉送過來了,就端著空碗回家,當她站在自己家門口時,打量自己的家,忍不住嘆氣。
雖然這里天藍水清土壤干凈肉好吃,但一年真吃這么一次肉,她肯定受不了,在記憶里這具身體曾經過過幾年沒吃一口肉的日子。據歷史記載,這個時代物資非常非常緊缺,買很多東西都得憑票,七八年前的饑荒餓死了好幾千萬人,唯一的優點就是食物沒有受到污染。
自己那個時代,雖然缺衣少食,但不僅不缺住的,而且大部分日常用品都有,發展到后來,因為有異能者的出現,衣物已經不是很短缺了,稀缺的是食物。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想到再也見不到的父母家人,齊淑芳很難過。
生活在一個惡劣的環境之中,齊淑芳的性情非常堅韌,難過片刻,很快就打起精神,決心在這里好好地把日子過下去,嘗一嘗老人們說的物資豐富生活。
雖然,他們說的美好生活在動蕩結束以后。
自己現在的家是石頭墻、茅草頂、木頭門、草棚小廚房、籬笆院子沒大門,走進堂屋里發現光線很昏暗,又矮又狹小,一共兩間,用一座沒有上漆的原木大衣柜和一座高低柜并列著隔開。東間是臥室,只有一張木板床和兩口大箱子,床上倒是有兩床不算很舊的棉被,藍底白花的粗布被面。西間是待客的堂屋,有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一個五斗櫥。
除了這些以外,五斗櫥旁邊放著一個砂缸和兩個小口圓肚的壇子,上面放著一個藤編殼子的暖水壺和一個藤筐,門后是三條腿的盆架子,搭著一塊很舊的白毛巾,架子上坐著一個搪瓷盆,齊淑芳抬頭看到堂屋的中堂上貼著開國偉人的畫像,畫像有些舊了,擦得一塵不染。
民以食為天,最重要的是糧食。
齊淑芳走上前揭開藤筐的蓋子,里面層層疊疊的裝著當地主食煎餅,占了大半個筐的空間,還有十幾個卷子,有玉米面的,有紅薯干面的,也有黑面的。
主食有了,短時間不需要費心,齊淑芳放心地把饃筐的蓋子放回原處,然后揭開腳邊砂鍋上面的高粱桿兒鍋拍蓋兒,發現里面是小半缸玉米面兒,雖然不是很細,但金燦燦的十分耀眼奪目,散發著陣陣清香,齊淑芳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好啊。
砂缸旁邊的兩個壇子里一個裝著咸菜,一個裝著糖蒜,咸菜是黑乎乎的,糖蒜的顏色形容不上來,有點糖色,好像是用醋和紅糖一起腌漬的,很難得。
接著,齊淑芳又打開五斗櫥的抽屜,她記得放肉時,里面有不少東西。
第一層抽屜里面除了自己放進去的肉,還有半罐澄亮的棉籽油、半罐粗鹽和三副碗筷。
第二層抽屜里放著半碗黑乎乎的咸菜、半碗紅褐色的蘿卜干、半碗和蘿卜干顏色有些相似的蘿卜豆,是這具身體平常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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