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xué)

蛋的各種吃法

到了四月底,森林中的積雪還沒完全化完，有時還會再飄一會兒雪花,但是河流已經(jīng)徹底化凍了。了

何田再次劃著小船到了河面上,易弦坐在小獨(dú)木舟另一頭,看到湍急的河水形成的漩渦就在身側(cè),臉色微白。

盯著河水讓他頭暈?zāi)垦?可看到何田面色如常，他又怎么能示弱。

何田倒是看出了易弦的不適，可是這時船到了河心，只能下了網(wǎng)再走。

她投下漁網(wǎng)墜著重物的一角，向岸邊劃了五六米，再投下另一半漁網(wǎng)。

重物沉到河底，墜著的漁網(wǎng)飄散在河中央,三四天之后撈上來，網(wǎng)中就有收獲。

河流解凍后，商人很快會乘著船來到山下，和獵人們交換貨物。

還有一周,春天的集市就要開了。

易弦看著不停奔流的河水,愣愣出神。

過了一會兒他才察覺,何田把船劃到了一條支流中。這里水流平緩得多，不細(xì)看,幾乎看不出河水在流動。這段河水的顏色和剛才寬闊湍急的水面又不相同了,這里的水是深綠色的,剛才河面上的河水,近乎藍(lán)灰色。

沿著河流又劃了十幾分鐘，河面變得更寬闊了，可水流并沒加速，河水的深度變淺了，大概只有齊腰深，小船行駛在上面，附身趴在船舷上，能看到河底的淤泥中不斷向上冒著小氣泡。

這段河岸邊的春天比別的地方來得更早，兩岸的水草在幾周內(nèi)恢復(fù)了生機(jī)，由干枯的棕黃色先變成嫩黃色，又變成黃綠色，有些草葉長得倒垂在水中，現(xiàn)在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綠油油的，和河水融為一體，像是有人沿著河水倒入了綠色水彩，水彩化開了，濃淡有致。

何田把小船里的幾個籠子拿出來，輕輕地投進(jìn)河岸邊上被水草覆蓋的地方。

這些籠子做得很簡易，用三根竹篾分別做三個圓圈，套進(jìn)一個桶裝的漁網(wǎng)中，平放在地上時是一個圓型，投入水中后，漁網(wǎng)和竹篾被水托起來，就變成一個圓柱，中間兩層圓圈之間留著一個洞口，網(wǎng)底放上一塊石頭或是瓦片，就能把網(wǎng)籠固定在河底，圓柱的頂部系著繩子，栓在岸邊的水草上。

籠子放在這里幾天，就會有魚自動地游進(jìn)來，把這里當(dāng)做它們棲身的地方，其他的魚看到了，也認(rèn)為這是個安全的地方，游進(jìn)來分享。

到了那時，何田提起籠子，就把它們一網(wǎng)打盡。

不過，何田打算等上一兩周后再來收網(wǎng)。到了那時，洄游的各種魚就紛紛來了，它們個個肥大，肚子里都是魚卵和魚春。

下好漁網(wǎng)，何田和易弦劃著船返回，在路上，易弦看到一段河流邊上開了很多淺黃色的花，忙指給何田看。

這是今年春天他們第一次看到花。

何田很是驚喜，“那是金英花，很好吃的。”

他們劃著船挺在那片開花的水草邊上。

金英花，只是何田奶奶告訴她的名字，這種水生植物的學(xué)名是什么，她并不知道，書里也沒找到。

易弦當(dāng)然也不知道這花究竟是什么，只是覺得花朵有些像個小碗，花朵有核桃大小，花瓣靠近花蕊的地方是金黃色，邊緣卻帶一點(diǎn)粉色。

何田把一只比陶碗稍大一點(diǎn)的小籃子綁在腰上，這樣她就能騰出兩只手采摘花朵。

易弦也摘了一朵，放在鼻端輕輕聞聞，有股淡淡的香味，猜不到何田會怎么吃這種花。

只見何田兩只手在草叢中翻飛，只摘將開未開的花苞，很快小籃子里鋪了淺淺一層，大約有二十幾朵。

“這些就夠了。”何田蓋上小籃子的蓋，放在船里，“這花只能趁著新鮮吃。”

漁網(wǎng)已經(jīng)投完了，可是何田并不想回家，她繼續(xù)劃著小船，在森林的支流中到處游蕩。

這個時候，南方溫暖城市的女孩們可能已經(jīng)穿上了露出修長脖子和白皙手腕的單薄春裝，可在森林里，何田和易弦還穿著薄棉袍，但是對春光的喜愛，不管生活在哪里的人，并沒什么差別。

經(jīng)過一條沼澤旁的支流時，易弦看到靠近岸邊的水草下，藏著一窩青白色的蛋！

他“啊”地輕輕叫了一聲，在何田做個“噤聲”的手勢時趕緊抿緊嘴巴，看到何田對他微笑，他心里不禁懊惱，自己真是少見多怪。看，又讓她笑話了吧！

何田看著三角嘴的易弦，忍不住含笑伸出手撫摸一下他腦袋，易弦和她目光一對，立刻臉上一熱，他趕緊告誡自己，別這樣！要鎮(zhèn)定！要若無其事！不然又要臉紅了！像什么樣子！

盡管心里發(fā)出一連串嘶吼，可易弦知道自己臉還是越憋越紅，心臟也噗噗亂跳，他只能繼續(xù)抿著三角嘴，一動不動。

然后，他忽然又想，我怎么能這樣一動不動呢？我這樣子不就像只等主人摸狗頭的小狗么？不行！不能這樣！

我……那我該怎么辦呢？要不我也摸摸她的頭？互相摸就不像主人摸狗狗了！對，就該這樣啊！其實(shí)我應(yīng)該在她剛開始摸我頭的時候就這么辦的！

不料，他剛伸出手，何田轉(zhuǎn)過身，探身到鳥窩邊抓出了兩個蛋。

她回過頭，看到易弦向她伸著手，怔一下，把一個蛋放在了他手里。

然后，她笑瞇瞇地說，“你看，蛋還是溫?zé)岬哪亍＿@可能是水鴨剛下的蛋，我們走吧，它不會發(fā)現(xiàn)蛋少了的。”

水鴨的窩是浮在水上的，用小樹枝和各種水草建在岸邊水流緩慢的地方，隱藏在垂在河面的水草葉子下。

這個窩里面有九顆蛋，現(xiàn)在還剩七顆，看起來還是滿滿的一窩。

何田一邊劃船，一邊讓易弦折些水草，團(tuán)在一起，把蛋放在里面，免得打碎了。

易弦干脆讓她指點(diǎn)方向，自己操起兩只船槳劃船。

何田折了一把長長的草葉，很快編了個小籃子，籃子編的很粗糙，可是易弦還是喜歡，他把兩顆蛋放進(jìn)去，籃子就擱在自己膝上，越看越覺得可愛。綠綠的草把白色的蛋都映得帶點(diǎn)青色了。

這一代有不少水鴨棲息著，他們又發(fā)現(xiàn)了幾窩蛋，何田每次只拿一兩顆蛋。

還有一次，孵蛋的水鴨就臥在窩里，看見他們稍微有些慌張，伸著黑油油的脖子，歪著戴紅冠子的小腦袋，可是他們快速從它面前劃走了，它就又安穩(wěn)地坐在蛋上了。

不止是水鴨，還有些其他的水鳥在這里造窩生蛋。

易弦在岸上的草叢里又陸續(xù)發(fā)現(xiàn)幾窩蛋。這些蛋比水鴨的蛋稍微小一點(diǎn)，上面有些褐色的斑點(diǎn)，何田說是金眼鴨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