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請講。”
“盯著韃靼的同時，注意一下瓦剌的動向。還有，大軍中的女真人也別疏忽。”
“莫非瓦剌有異動？”乞列該怒聲道，“我就知道，馬哈木和把勒禿都不是東西！還有女真，難道是對朝廷有異心？”
“輕聲！”
孟皺眉，情一肅。乞列該立刻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過頭了。
“瓦剌如何，暫且不知，盯著些總沒錯。至于女真，“孟頓了頓，“咱們是老交情，比起女真，本官還是希望兀良哈的弟兄們能被天子重用。”
“伯爺是說，天子要重用那群野人女真？！”
“本官也只是猜測。”孟好似沒看到乞列該焦急的情，悠然道，“畢竟歸附的女真部落越來越多，建州衛(wèi)的呵哈出，毛憐衛(wèi)西陽哈、鎖失哈，虎兒文衛(wèi)的火兒阿，都是出了名的勇猛。本官在金陵都聽到了他們的名聲。這次征討朝鮮，女真各部表現(xiàn)尤為突出。遼東總兵官親自向魏國公舉薦呵哈出等人，言其善戰(zhàn)。天子有所耳聞，提及擴(kuò)充三千營，必要從遼東衛(wèi)所-抽-調(diào)女真騎兵。”
此言非虛，除了擴(kuò)充三千營一事，乞列該多少都聽到些風(fēng)聲。
“伯爺，兀良哈一向?qū)实郾菹轮倚墓⒐ⅲ皇悄侨号婺鼙龋 逼蛄性撨@次是真急了，“還望伯爺在陛下面前多說些好話，兀良哈上下感激不盡！”
“本官不是說了，咱們是老交情。”孟道，“從今上靖難到如今，本官為人如何，爾不知曉？”
“是，伯爺一向仗義。”
“就是這話。”孟落下表情，“不想著幫忙，本官會冒著被天子問責(zé)的風(fēng)險，提醒你注意女真？”
撲通一聲，乞列該又獻(xiàn)出了膝蓋。
“伯爺，是卑下想差了。伯爺是兀良哈的朋友！”
乞列該無比真誠，孟滿意了。費一番口舌，就為能達(dá)到這種效果。
錦衣衛(wèi)暗探送回消息，兀良哈早對女真生出不滿。他要做的，就是將這份不滿擴(kuò)大，將雙方的裂痕加深，直到無法愈合。
有競爭才會有壓力，才會有緊迫感。
女真被兀良哈打壓是必然，想崛起自然是千難萬難。
有了競爭對手，又被利益-捆-綁-的兀良哈，應(yīng)該也不會如歷史一般，在永樂朝之后搖擺不定，進(jìn)而脫離大明的掌控，成為北疆的又一隱患。
至于韃靼和瓦剌，拉不攏，只能打。
現(xiàn)階段，韃靼最強(qiáng)，但對明朝由勝轉(zhuǎn)衰起決定用的卻是瓦剌。
別看馬哈木在永樂帝跟前趴著，他的兒子孫子都不是善茬。尤其是他的孫子，大名鼎鼎的也先，滅了明軍二十萬精銳的猛人。
雖說也先他爹還是個小破孩，永樂帝的繼任者九成換人，防患于未然總是沒錯。如果能讓也先這個名字從歷史上消失，更好。
完成此行任務(wù)，孟告辭回王府，向永樂帝復(fù)命。
到了承運殿前，被守門宦官告知，錦衣衛(wèi)指揮使楊鐸抵達(dá)大寧，正向天子呈報京中消息。
“還請伯爺稍待。”
謝過宦官，孟信步走到廊下，北風(fēng)陣陣，零星夾雜著雪花，站久了，不由得手腳發(fā)冷。正想到廊廡下的廂房暖暖，暖閣門終于打開，楊鐸走了出來。
大紅錦衣，黑色幞頭，厚底皂靴，只多了一件貂皮斗篷，黑中泛紫，愈發(fā)襯得他俊美無雙。
俊美歸俊美，卻仍是不帶人氣。
白彥回請孟入內(nèi)，兩人擦肩而過時，楊鐸突然伸臂攔了一下。
“楊指揮可有事？”孟疑惑抬頭。
話音剛落，楊鐸抬手，從他冠頂取下一小片枯葉，不到半個指節(jié)大小。
孟愣了一下，莫非是剛剛站在廊下掛上的？
“多謝。”
“不必。”楊鐸將枯葉碾入掌心，讓開半步，“伯爺請。”
孟再次道謝，走進(jìn)了暖閣。
楊鐸攤開手指，看著掌心中的枯葉，垂下眼眸。
北風(fēng)再起，枯葉被風(fēng)吹走，乍暖的情重新變得冰冷，斗篷掀起，大紅的身影穿過廊下，越過轉(zhuǎn)角，消失無蹤。
大寧城外，一隊騎兵穿過風(fēng)雪，飛馳而來。
為首者，錦裘玉帶，濃眉墨眸，面色冷凝，正是奉皇命自宣府回轉(zhuǎn)的定國公，沈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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