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第一個如此勇敢的提督，那么你可以讓我我看看你到底能勇敢到哪一步嗎？”她側(cè)著頭說，表情像個渴望玩游戲的天真女孩。

“勇敢到……哪一步？”集祈皺著眉問，他不知道對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換種形式的羞辱？

“都說艦?zāi)锖吞岫绞顷P(guān)系密切的，兩者是不能分割的部分，看在你如此勇敢的份上，要不我們來做個游戲吧？”少女挑眉輕笑，“一個關(guān)于勇敢的游戲。”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就是那個被愛宕無情殺掉的可憐蟲，也是那個讓原本冷漠的少女可以愣愣地站在窗前發(fā)呆的奇怪提督。然而在大和的眼中，所有的提督都只是弱小到可憐的螻蟻，眼前這個少年只不過是有一點不一樣的螻蟻罷了，能為自己帶來一點歡樂，除此之外本質(zhì)上沒有任何區(qū)別。

“關(guān)于勇敢的游戲？”集祈并不知道對方在玩什么什么把戲，自己明明是甕中之鱉，隨隨便便一伸手都可以抓在手心，但是卻非要打開口子看自己苦苦掙扎的表情。

“是啊，現(xiàn)在我很想和你玩一個選擇游戲，一個是選擇艦?zāi)镞€是提督的游戲。”少女舔舐著嘴角，露出了病態(tài)的微笑。“游戲內(nèi)容就是現(xiàn)在你可以進(jìn)行選擇，是選擇自己和我戰(zhàn)斗，讓艦?zāi)飩冸x開，還是讓艦?zāi)飩優(yōu)槟愣鴳?zhàn)斗，自己一個人離開。做出選擇吧，可憐的提督，是讓自己生還是讓艦?zāi)飩兓睿前蝿榕災(zāi)飩儜?zhàn)斗至死，還是帶著你的膽小和怯弱回到鎮(zhèn)守府。做出你的決定！讓我看看你到底可以勇敢到哪一步！”

她拔出鞘中的長刀，如蟬翼般輕薄的刀刃閃著透亮的光，在溫暖的陽光下泛著幽冷。她看著面前脆弱無比的少年，森嚴(yán)古奧的眼瞳中倒映著對方年輕稚嫩的臉，她在等待對方給出的回答，她不相信那個愛宕口中的少年可以勇敢到不顧一切的地步，不相信他可以為了自己的艦?zāi)锒艞壍糇约簩氋F的生命。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她不相信眼前這個就是特例，唯一的白烏鴉。所以她自信對方會選擇后者，盡管會心痛會不舍，但相較于自己丟掉性命，還是讓他人為自己犧牲會比較好。提督總是這樣，嘴上說著我很愛艦?zāi)铮梢杂脼樗齻兩釛壱磺小５堑搅岁P(guān)鍵的時刻，該舍棄就舍棄該放棄就放棄，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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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祈笑了，他終于知道對方口中的游戲到底意味著什么。是選擇艦?zāi)锷约核溃€是選擇自己茍活艦?zāi)餇奚@樣的問題或許對于其他提督來說可能是一道很困難的選擇題，但是對于集祈來說，這已經(jīng)是確定了的事。

他看著露出“我已經(jīng)知道你一定會選擇后者”的微笑少女，看著她眼中的輕蔑，厲聲冷笑。他微微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看著列克星敦，露出了不舍和惋惜。

“列克星敦”集祈緩緩地開口，不舍的眼中流動著深情。“在這以后鎮(zhèn)守府就交給你了，你作為提督要好好照顧其他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在我的房間里，靠窗的桌子抽屜里有一本藍(lán)色的小本子，上面寫著所有人的喜好，我想那應(yīng)該對你有所幫助吧。”他說到這眼眶開始變得濕潤，像是裝滿水的破瓶子，不斷在傷口處滲出。他微微抽抽鼻子，聲音開始顫抖，像是起起伏伏的樂調(diào)，滴答滴答。他的嘴唇張開閉合，反復(fù)了多次卻沒能多說出一個字，他害怕自己再說下去會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會害怕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他并不是畏懼死亡，而是害怕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但是現(xiàn)在卻不得不做出艱難的決定，盡管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留戀，此刻也只能藏在心底無法開口。

“提督為什么？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明明你才是我們最應(yīng)該保護的人，現(xiàn)在卻……卻”說到這她的聲音哽咽，嘴唇顫抖著說不下去。晶瑩的淚水開始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像是雨打過的梨花，一片片在雨中凋零。

“列克星敦，”他側(cè)過臉不敢去看梨花帶雨的少女，顫抖著手在胸口摸索，解下那個代表總督府提督的胸章，在上面展開寬闊翅膀的雄鷹此時卻顯得那么無助，像是孤獨的行者無人陪伴。他看著躺在手心的胸章，沉重而緩緩地嘆了口氣，像是吐出了所有的希望。他垂下頭輕顫著拉起少女倔強的手，一點點扳開她捏緊的手指，硬生地將胸章塞到了她的手心。“列克星敦聽話好嗎，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鎮(zhèn)守府的提督了，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像我一樣跟個傻瓜似的，根本不懂得你們的少女心。“他聲線抖動，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他抬起手一點點擦去列克星敦眼角的的淚光，心情沉重得像是在里面塞滿了鉛塊，苦澀而灰暗。他取下自己頭上嶄新的提督帽，擺正之后戴在了少女的小腦袋上，寬闊的帽檐遮擋住了她流淚的眼睛，讓集祈有勇氣將自己要說的話繼續(xù)說下去。“還有你們一定要好好地回到鎮(zhèn)守府，一定一定要答應(yīng)我不要做傻事，這是我作為提督給你們最后的命令，答應(yīng)我一定會好好遵守，好嗎？”

“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選擇？為什么？”列克星敦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痛恨自己的軟弱和無力，她緊緊捏著自己手心那塊帶著體溫的鐵片，銳利的邊角刺著她柔軟的掌心。她知道這可能是她最后能夠留給自己的東西了，要是連它都弄丟了，就沒有東西可以證明他曾經(jīng)的存在了。她咬著自己的嘴唇，臉皺巴巴得像是捏在手中的宣紙。

“有時候沒有那么多的為什么，有時候你必須在壞結(jié)果和更壞結(jié)果之中選擇前者。”他用力拍拍少女的肩，似乎在給予她自己最后的鼓勵。“所以答應(yīng)我好嗎？答應(yīng)我你會聽我的話帶著所有人回去，答應(yīng)我你不會做傻事，答應(yīng)我要好好照顧她們做一個比我更優(yōu)秀的提督。答應(yīng)我好嗎列克星敦？”他再次重復(fù)，站在少女面前等待著她的回答，這樣他才可以安心地向前走。

沉默了好幾秒鐘，列克星敦用微弱的聲音回答。“我答應(yīng)你提督，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每一聲仿佛都用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那么用力又那么無力。

“那么再見了列克星敦，記住你說過的話。”集祈點頭輕聲回答，用潔白的衣袖狠狠地擦去淚水，那對墨藍(lán)色的瞳孔中再也沒有留戀和不舍的牽絆。他捏緊了手中的長刀，像是出征之人，目光堅定如鐵，里面有的只是最后的決絕。

再見了，所有人，如果絕望有終章，那么就讓我用鮮血為她寫上。集祈提刀邁步，從保護圈的最中央一步步走到最前方。在前進(jìn)中他看到了威爾士眼中的淚光，聲望眼中的不解，前衛(wèi)顫抖捏緊而泛白的手。她們不知道自己的提督為什么要站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險的地方來，但是她們卻仿佛猜到了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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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可憐提督，你做出了決定嗎？”大和厲聲問，仿佛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對于死亡的恐懼，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對方宛如頑固的石頭，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表情。

“你說話算話對吧？”集祈大聲問，他現(xiàn)在不害怕犧牲，最害怕的是對方不講承諾，答應(yīng)自己卻又反悔。

“那是當(dāng)然，我說過的話就是絕對，只要你告訴我你的決定，我就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大和肯定地回答，她現(xiàn)在很想聽到這個被愛宕稱為傻瓜的提督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死神的鼻息能否讓他清醒過來。

“那么我的決定是，”集祈微微閉眼再次睜開，胸腔起伏。“讓我的艦?zāi)锘厝ィ梢詥幔俊?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成為那個留下來的犧牲品？”大和挑眉，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定對方的答案。

“犧牲品也好，勇氣可嘉也罷，只要你答應(yīng)讓我的艦?zāi)飩冸x開，我可以用我的命換她們活下來，一個人死，這么多人生，這可是一場穩(wěn)賺不賠的交易，是個人都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他張開手絮絮叨叨地說，嘴角露出了輕松的笑，仿佛他現(xiàn)在就是在賭桌上揮霍的賭徒，將自己的生命籌碼扔到自認(rèn)為最好的選擇之中。

是啊，一個人的命換這么多人的命，任何理性的人都會選擇這樣的決定，但是沒人會希望自己是那一個人，用作犧牲的人。

“你確定？”大和再次問，眼神中帶著疑惑。

“我確定。”集祈用力地點頭再次回答，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沉默的艦?zāi)飩儯舐暤貙φ驹谥虚g垂著頭的少女說：“提督列克星敦記住你答應(yīng)過我的話！一定要帶著她們回去，別讓我失望，好嗎？”他朝著淚目的少女們露出了最后的微笑，抬起手用力的揮舞像是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