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是不是穿的太素淡了？”趙嬤嬤站在一側，看著賈璉一身淺藍的長衫不由有些猶豫，今日是新太太進門的日子，爺若是穿的太素老爺恐怕會不高興。

“沒事，左右我不用去前面看熱鬧。”嘴角勾起個略帶嘲諷的笑賈璉無所謂的回答，“爺的娘親剛去不到一年，爺要守三年的孝自然不能穿的太艷。”

趙嬤嬤不再說話，二爺從小就是個主意大的，就算太太在的時候很多事也都是交給二爺打理。

“二太太最近什么動靜？”

“爺，自從二太太傳出有孕的消息后就沒什么大動靜了，都在養胎。”綺羅微微上前半步回道。

“嗯，注意著就好。”

邢夫人要進門了，而王夫人懷孕了。對于自己的父親賈璉沒什么反應，雖說續弦很常見，但在結發妻子死后能毫不掩飾的花天酒地的恐怕也很少吧，妻死夫守一年，雖然不遵守也沒人說什么，不過他的父親連樣子都懶得裝。至于自己那個二嬸娘，真是忙啊，母親才剛過世就把主意打到母親的嫁妝上去了嗎？只可惜父親得到的也很少，自己手中的卻絕對不會給她。說起來，王夫人這一胎應該就是那個銜玉而誕的賈寶玉了吧，想到將來會有的熱鬧場景賈璉不禁勾出個微笑，其實如此真實的看上一出紅樓夢也是很好的。那個全心關心自己的人離開了，自己也需要收斂一下，做個風流公子，看看戲，挺好。

賈璉坐在茶樓中端著杯茶細品，不是特別好，倒也算上品，但賈璉微笑的表情卻彷佛杯中是絕頂的好茶。

邢夫人進門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的娘家不算什么高門大戶，對著自己出身王家的弟媳自然有些抬不起頭，再加上本就是繼室說話也不算討喜，如今也只是端著大太太的架子而已。賈璉和她不親近，她也不想和賈璉太親近，如今的她還年輕，若是能生一個自己的兒子那是再好不過的，也許，將來這賈家就都是自己兒子的了。賈璉知道她的想法卻沒什么反應，反正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個有些頑劣的世家子弟而已，不過，要生自己的兒子嗎？呵呵，恐怕，這輩子他是不會再有別弟妹出生了。

母親去后他雖然也跟著賈珠去學里讀書，卻不再刻意的假裝認真來贏得稱贊，對于課業也只求普通，族學中教書的老太爺賈代儒倒是說過他幾次，見他沒什么反應也不再說什么。

賈代儒是庶子，以他的才學本是可以考進士的，不過有嫡母和長嫂壓著，他一輩子也只是個舉人而已。他也是怨的吧，不過在這個宗族大過天的時代，怨恨也沒什么用。賈璉是嫡子，但是本身不得父親寵愛，祖母偏心二房，繼母又剛剛進門，此時的他，的確不能太優秀。賈代儒也是明白的吧，只是看著他恐怕還是遺憾。賈璉知道他的遺憾，但他本來對科舉的興趣就不大，也不覺得有必要花那么多時間去背那些四書五經，他會去參加科考，但是并不打算進入官場參與到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中去。

端著茶杯賈璉細細的品著，臉上是淡淡的微笑，一片安然。

靠窗坐著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看著不遠處的賈璉眼中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彩，很少見到這個年紀的人會有如此沉靜安閑的表情，似乎那一杯茶就可以給他莫大的樂趣，端起桌上的茶輕啜，不算什么好茶，可是他的表情卻帶著淡淡的滿足。記憶中似乎從未遇到過如此容易滿足的人吧，周圍的人總是在努力往上爬，因為不往上爬的話就只能被別人踩在腳下。再次嘗了嘗杯中的茶，依然覺得不算好，但心情卻莫名好了許多。

嘴角勾起個微笑，水澈閉眼仔細品味著茶中淡淡的香和微微的苦，呵呵，雖然很感興趣，卻莫名的不想去打擾他呢。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自己的確不適合有太出格的舉動。放下茶錢再看了一眼依然靜靜的坐在角落的賈璉水澈走了出去，毫不留戀。

賈璉的眼光不經意的掃過走下樓梯的背影，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的疑惑。之前有人看他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說他練了這些年的青蓮訣對周圍的環境極其敏感，就那種存在感極強烈的目光他想忽略也很難。因為并沒有感覺到惡意，賈璉也并沒在意，只是在他離開的時候掃了一眼而已，只是注意到這人他卻疑惑了，雖然不明顯，但這人卻顯然不是普通人，雖然經過掩飾，從骨子里透出的優雅卻不是一般的家族能培養出來的。

雖然有些疑惑賈璉卻并未放在心上，京都是天子腳下，本就是達官顯貴遍地都是的地方，沒準哪家就有個杰出的后輩子弟，若是一個個的好奇可甚是耗費時間，況且有的人可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對此，賈璉一向都是明哲保身的。

“二爺，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轉了一圈回來的硯心上樓在賈璉耳邊輕聲道，二爺也算常來這茶樓，經常是自己坐一會，也不讓他們伺候，次數多了他們也習慣了，二爺在樓上喝茶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逛逛，等過上半個或一個時辰的再回去。

“回吧。”放下茶錢賈璉也站起身，今兒個出來的時間不算短，倒是該回去了。

“二爺。”見賈璉下樓趙天梁急忙行禮，隨后將馬牽好讓賈璉上馬。

“趙大，你今年多大了？”看著站在一旁的趙天梁賈璉忽然問道。

“回爺，小的今年十七了。”雖然不明白二爺為何忽然問自己的年齡趙大還是老實回道。

“十七啊，”沉吟了一聲賈璉吩咐道，“爺給你安排個別的事兒你可愿意？”

趙天梁是賈璉乳母的大兒子，小兒子趙天棟，和賈璉差不多年紀。因著趙嬤嬤是賈璉的乳母，干脆就讓老大當了他的長隨，老二當了小廝，也跟著他識幾個字。賈璉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他們還算老實聰明，倒也打算提拔提拔，只是得看看他本人的意思了。

“爺名下也有個鋪子，你明兒起去跟掌柜的學學本事吧。”見他疑惑賈璉直接說道。他是給機會了，不過做的如何還是得看他自己。

“謝爺提拔。”趙大急忙應聲，對于不跟著二爺而是去鋪子里學他是有些奇怪的，只是二爺已經說了他自是不能反駁，罷了，還是晚上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