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不知荒棄了多少年,走廊經年失修,重久又慣來沒個輕重,一腳下去正好踩陷了一塊木板。
那動靜太突兀,惹來溫蕙一聲驚叫,不由抱小椿抱得更緊了些——沒辦法,這里只她一個女孩子。
“嘖?!倍砀缣鹜?,頗為嫌棄地甩甩鞋面沾上的木屑,搖頭感嘆晦氣,“倒是不挑,如此破落的地方也住得下……我說丫頭,小點兒聲成不?哥的耳朵靈敏得緊,經不起你這么折騰?!?
后者只好怯怯地躲在小椿肩下,低首道歉。
嬴舟控著焰火側過身,終于發現把她帶上是個麻煩。剛要提醒兩句,不經意見她倆胳膊并著胳膊,手貼著手,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妥當,上前幾步將她拉開了些許。
“對方是沖小椿來的,你別靠那么近?!?
說完,溫蕙先就意味深長地高高挑眉,表情有點不言而喻。
嬴舟被她盯得不自在,目光躲閃地補充,“我……我也別離她太近?!?
于是在詭異氛圍的驅使下,三個人皆不約而同地與小椿保持了一段不小的距離,沒多久她就莫名其妙被扔在了最末。
小椿:“???”
唯有游魂還不離不棄地繞著打轉:“你好像被孤立咯?!?
看樣子是的……
樓梯口左右的客房十分密集,沿途幾扇門都掛著鎖,鎖頭銹跡斑斑,不知屋內裝有什么。
嬴舟行至第三間門前時,決定試著打開一個來瞧瞧。
他劈手成刀,對準門縫輕輕比了個下切的動作,那銅鎖便猶如砍瓜切菜般,輕而易舉地給一分為二。
“連風聲也聽不見,這里頭到底藏著……”
說話間兩手正把門一拉,只聽“轟”的一陣響,成山的包袱、衣裙、銀錢兜頭落下,泄洪似的將他覆蓋,那后半句頓時淹沒其中。
“嬴、嬴舟!”
他讓金銀珠寶活埋了!
小椿看得目瞪口呆,忙跑上前去幫忙挖人。
后者的手臂從堆積的財物里扒拉出來,好容易才撐起身體得以正常呼吸,坐在地上匪夷所思地撈起一物,拿在眼前打量。
“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手中乃是個方形的銀質飾品,沉甸甸的挺有分量,上雕一只昂首的玄龜,周身些微磨損。
溫蕙撐著膝蓋彎下腰來,借月光端詳片刻,“啊,這不是開封府尹的官印嗎?”
她說完環顧四周,給那過于壯觀的場面驚得咽了口唾沫。
“難道……城內失竊的財物全都放在這里?也太多了……等等,他還沒銷贓?都半年了,圖什么呀?”
所有細軟、重物,珠寶、布匹,不分彼此地硬塞在一處,因為過于粗暴,瓷器甚至還出現了裂口。
整整一間房皆堆滿了東西,不難想象,那些鎖著的屋內八成也是這副光景。
幾人正嘆為觀止地把弄著滿地的物件,小椿余光里倏忽撞進一絲異樣,她雙目陡然睜大,朝嬴舟喊道:
“當心后面!”
隨著話音落下,“哐當”的脆響乍然而起,在空闊的破客棧中竟還砸出了回音。
力拔千鈞的大刀正劈在他后頸之上,被無形而堅韌的白櫟殼輕而易舉截住。
持刀之人……毫無例外是重久。
但又不完全是重久。
二表哥雖然平時很不是個東西,可身為灰狼的氣場是有的,絕不會笑得這樣憨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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