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很多年前是個唯物主義者。
一個唯物主義者,他就不是一個唯心主義者。
唯物主義者相信自己的眼前看到的就是什么,但是唯心主義者就會欺騙自己:我心即我所想。
作為一個唯物主義的陸遙,也心想過一些不靠譜的東西:比如天上掉下錢,比如走在路上能飛起來,比如全世界只有自己能看到毛毛雨。
最后一件事情是真的,陸遙小時候認(rèn)為只有自己能看到下雨。
大的暴雨人人都能看到,但是小小的毛毛雨就只有自己能看到。
他堅(jiān)信不疑,并因此覺得自己肩負(fù)著拯救世界的重任,直到陸知有一天告訴他:我也能看到毛毛雨。
可見陸知骨子里是個壞蛋。
這個壞蛋因?yàn)樘珘牧?又喜歡惡作劇,上帝缺一個惡作劇調(diào)解冗長乏悶的永生,所以帶走了陸知。
因此這世上再沒有陸知這樣的壞蛋來告訴他:李明不是男的,是個女的。
他看到李明珠的嘴唇開開合合,說了一句自帶消音的話。
陸遙身體里的血液沸騰起來,震耳欲聾的往他的腦子里鉆,看這個架勢是想在他的大腦來一場搖滾演唱會。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會兒覺得自己沒睡醒。
三魂六魄到處飄的時候,飄到了他的內(nèi)心深處。
他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座光禿禿的山,山上有個小和尚正在撞鐘,每撞一次,都把陸遙撞得頭暈眼花。
陸遙說:大師,你別撞了。
小和尚說:阿彌陀佛。
陸遙說:我該怎么辦呢。
小和尚沒說話,敲著木魚咚咚咚咚的響,響了半天,陸遙發(fā)現(xiàn)這不是木魚的聲音,是他心臟跳動的聲音。
小和尚不會把木魚敲出雙節(jié)棍的節(jié)奏點(diǎn)來,這是他的心臟,狂亂敲響落下節(jié)點(diǎn),跟雙節(jié)棍還有點(diǎn)像。
陸遙說:我該怎么辦呢。
小和尚說話高深莫測:你有大功德,要控制住自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小和尚說了很多,陸遙覺得他很煩。
小和尚又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陸遙說:說得好!
可見他已經(jīng)沒有理智了。
李明珠身體很軟,他曾幻想過幾次抱著她的感覺,但幻想總歸是幻想,上手的時候就能發(fā)現(xiàn):實(shí)踐才是檢驗(yàn)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陸遙從她把睡衣褪了半邊開始,腦子就已經(jīng)當(dāng)機(jī)了。
他像晚上遇到的那個女粉絲一樣,一會兒不著邊際的在腦子里吟詩作對感慨人生,一會兒在腦子里吃齋念佛懷疑世界,他的所有大腦神經(jīng)跟著李明珠脫下來的睡衣一起罷了工。
李明珠的皮膚白的好似一塊無暇的玉,視覺沖擊效果太強(qiáng),陸遙暈乎乎的,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她竟然是個女人’和‘她竟然想睡我’哪一個好。
陸遙心道: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其實(shí)是我的女朋友……
念咒似的。
陸遙念了兩遍,他心里的小和尚說:施主,你吵死了。
陸遙說:完了完了,我該怎么辦!
小和尚慢條斯理的問問他,用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句式說:陸遙,你還是個男人嗎?
陸遙顯然是的。
他的心理上過完了十八歲的生日,李明珠買一送一,替他把身體上的成人禮也過去了。
少年有用不完的力氣和愛恨,一股腦的灌在了窄小的屋子里。
西湖里的水似乎漫進(jìn)了房間,讓他在水里憑借本能的沉浮。
陸遙整個晚上腦子都拿來當(dāng)成房間的裝飾了,他什么都沒想,早上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只記得李明珠清冷的如同冰塊一樣的聲音。
“不能……在里面。”
他呆若木雞的坐在床上,冷靜的思考了三十秒的人生,用于回顧一下昨晚上發(fā)生的魔幻現(xiàn)實(shí)主義事件。
結(jié)果一回憶,什么玩意兒都沒理出來,倒是腎上腺極速狂飆,血液蹭蹭蹭的往臉上跑,一邊跑一邊拉幫結(jié)派大呼小叫的搞起新時期大串聯(lián),這讓陸遙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個馬上要開往霍格沃茨的蒸汽火車。
只有火車頭的那種。
陸遙干巴巴的想:她是個女的。
陸遙抱著被子,越抱越緊,最后把臉埋進(jìn)被子里,砰的一下炸成了一朵稀奇古怪的煙花。
他不受控制的嘴角上揚(yáng),又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我果然不應(yīng)當(dāng)是個基佬。
陸遙停頓了一會兒,壓下心中的竊喜,故作生氣。
陸遙心道:他媽的,我非要找她算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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