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說。”周棠輕啐了他一口，正要把纏在自己身上的大型樹袋熊推開，目光忽然凝滯，尷尬地叫了一聲“爸爸”。
周棣放開周棠，望著站在樓梯口的周任海，也跟著不慌不忙地叫了聲“老爸”，然后漫不經心地說：“這大白天的你不在外面掙錢，怎么反倒呆在家里？”
周任海默然凝視自己兩個兒子許久才開口，淡淡地說：“我要去洛杉磯參加一個國際會議，一個月后才回來。順便給你們現場考察一下美國的名校。”
周棣無謂地“嗯”了一聲，周棠卻躊躇著說：“爸爸，我……”
“怎么了？有事就直接跟爸爸說。”周任海溫和地注視著周棠。
周棠低下頭，“爸，我不想出國留學！我有自己的目標，我想上x大！”
周棣猛然拽住了他的胳膊，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周棠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是低著頭，執拗地扯回自己的手。
周任海其實也對國外那些所謂的常青藤什么的不感冒，只是周棣的成績實在讓人無奈，與其在國內三流大學蹉跎四年，不如操作一番送出國去，至少回來還有個好聽的名頭。為表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當然也要給予周棠同等待遇，可周棠既然自己有志氣，而且據說成績確實傲人，周任海自然欣慰，他笑道：“好呀，小棠有自己的志向，這很好，爸爸當然支持你。”
“爸！”周棣一下子急了，他瞪了眼周棠，忙道：“那我不是只有一個人？！”
周任海反問：“那又怎樣？”
“我……”周棣啞口無言，他又能怎么回答？說他想和哥哥在一起？說他其實……離不開周棠？
周任海行程忙碌，沒再多搭理他，最后只撂下一句話——“他是你哥。”
周圍空間尷尬而低沉的氣氛似乎漸漸凝聚成固體，將兩人圍困其中，幾乎喘不過氣。
在沉默了許久之后，周棠終于忍不住打破這死寂，他干笑兩聲，問：“你還吃東西嗎？我去給你下碗面？”
他以為周棣會轉身就走，沒想到他歪著頭凝視他半晌，忽然點了點頭，說：“好。”
敲兩個雞蛋進碗中打勻，倒入熱好油的鍋中，加鹽翻炒片刻后盛入碗中備用。西紅柿洗凈切塊，入鍋炒出番茄醬來，再加入之前備好的雞蛋，另倒入一瓢高湯，煮至沸騰后加入手打面條，然后蓋上鍋蓋，靜待煮成。
在等面煮熟的過程中，周棠又給周棣涮了幾片肥牛，夾入預備好的面碗里。三分鐘后面煮熟出鍋，再在上頭撒一把青蔥，一碗西紅柿雞蛋面就煮好了。
他捧著面碗擺到坐在餐桌前等待的周棣面前，說：“吃吧。”
周棣也并不跟他客氣，抓起筷子就西里呼嚕地吃起來，一碗剛出鍋還冒著騰騰熱氣的面條，三下五除二被他吃了個精光，最后還捧起面碗，“咕嘟咕嘟”將面湯喝了大半。
周棠就坐在周棣對面，他以為周棣會有什么話跟他說，沒想到到了最后，周棣“砰”的一聲將面碗重重地放到桌上，從始至終，他也不發一言。
“吃好了？”周棠說著，將周棣吃過的碗端起來，正要轉身進廚房洗碗刷鍋，周棣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我最后再問你一次。”
周棠忍不住回頭，正對上周棣那雙疏離而淡漠的眼睛。他問：“你跟不跟我走？”
周棠略略移開視線，低聲說：“抱歉。”
“出來喝酒。”
李巍正懶洋洋地宅在空調房里打游戲，猝不及防接到周棣的電話，手一抖，原本殘存的血皮被對方大boss一招ko，他無奈地摔掉游戲手柄，專心接起電話來，“怎么了？這大白天的出去喝酒不太合適吧？”
周棣淡淡地說：“那就喝到晚上為止。”
“周哥……”到底是廝混多年的狗友，遲鈍如李巍也到底察覺出了周棣的不對勁，一個激靈從床上直起了身子。
“別多嘴，”周棣只在電話那頭狀似平靜地說：“是兄弟就出來。”
他們約在了上次李巍表白的那家酒吧，自從那次表白失敗后李巍沒敢再來，他覺得自己必然已經成為了全酒吧街的笑柄，一旦踏入定當有無數嘲笑與白眼，可時隔數月再度光臨，熟識的服務員和調酒師依然笑著寒暄——你以為自己是誰，誰有心思去記你的笑話？
有了這個認知的李巍放松了許久，拉著周棣鉆到酒吧一個隱秘的角落。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周棣很明顯是來消愁的，李巍不敢讓他喝太猛，就點了兩扎啤酒。周棣喝了一口，兩條眉毛不悅地擰在一起，抱怨道：“你喝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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