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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地嘆了口氣，周棠心里想著，正要抬腳跨出門檻，忽然一群人罵罵咧咧地押著一個瘋狂掙扎的人走過來，“先把他在這兒關(guān)著！等玉瑤的后事辦完了再找這畜牲算賬！”

說完，不待里面的兩人反應(yīng)過來，他們把人往屋子里一推，然后重重拉上了門，然后“咔噠”落了鎖。

“砰”的一聲，光線盡收，原本通明的房間里霎時昏沉一片。

周棠愣了一瞬，撲上去拍門，“喂！先把我放出去啊！你們關(guān)錯人了！”

沒有人理會他，不知是走遠(yuǎn)了還是懶得搭理他。

被關(guān)進(jìn)來那人癱在地上軟成了一灘爛泥，渾身散發(fā)著濃烈刺鼻的酒精味兒，嘴里喃喃地叫著李玉瑤的名字。

周棣走到他身邊蹲下，“鄭澄明？”

鄭澄明瞇著眼睛斜了他一眼，艱難地辨認(rèn)，“你是周……周棠？”

周棣抬眼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周棠，說：“我是周棣。”

“不好意思，你們倆長得蠻像……”鄭澄明憨笑幾聲，手腳并用著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周棣扶了他一把。鄭澄明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一點，他拍了兩下/身上的灰塵，慢吞吞地說：“你哥呢？你哥來沒來？我剛才好像看到他了……”

周棠只能說：“我在這兒。”

鄭澄明扭頭沖他傻笑，“你也來了啊，周棣？”

周棠懶得跟一個醉鬼計較，撇了撇嘴。

鄭澄明踉踉蹌蹌地走向周棠，然后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流著哈喇子吞吞吐吐地問：“你見到她了嗎？你來得好像比較早，你見到她了嗎？她……她好不好？”

周棠如實回答：“我沒看到……好不好的，總之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節(jié)哀。”

鄭澄明惶然地?fù)u著頭，“沒過去呢，怎么會過去？她才二十四歲，還那么年輕，怎么就成了過去了？我以前……我以前還跟她約好的，要結(jié)婚……結(jié)了婚先不生孩子，就我們兩個，去歐洲美國澳大利亞逛一大圈，然后回來，養(yǎng)一只狗，再養(yǎng)一只貓，然后使勁兒賺錢，最后生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我牽著她的手，她牽閨女的手，閨女再牽著狗，我們一塊兒，不下雨就出去散步……這連第一步都沒開始，她怎么就……她怎么就走了呢……”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說到最后，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眼淚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糊在周棠筆挺的西裝上。

周棠身體僵硬地任由鄭澄明趴著嚎啕，后脊背卻一束銳利的目光盯得發(fā)涼——大概是周棣，他正像一匹孤狼似的，陰森而執(zhí)拗地盯著自己。喉結(jié)滾動，周棠不知是對誰說：“那又怎么樣呢？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或許可以停駐在原地不動，但那也并不能改變什么——過去的事，就真的已經(jīng)過去了。你走出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既然如此，現(xiàn)在站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又有什么意思呢？鄭澄明，你醒醒，我聽說你過兩天還要跟別人結(jié)婚。”

鄭澄明沒有說話，周棣也沒有說話，三人各懷心思，彼此沉默以對。

直到很久以后，鄭澄明忽然笑了一下，他從周棠的肩膀上緩緩抬起頭，說：“你說的對。”

他回望高高在上、平靜俯視他的李玉瑤，溫柔地說：“那……我走了。”

周棣看著周棠的背影，撥通一個電話，低聲說：“嗯，我就在隔壁……對，他們把鄭澄明關(guān)起來的那個地方，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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