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溫先生,你熟讀經史,自然是清楚,崖山一敗,中原氣象,已經大不如前。如果我們不能驅逐胡虜,恢復中華。再過幾百年,真不知道這天下會是誰人的天下?”
劉伯溫聽到這里,已經情不自禁站了起來,他癡癡看著張希孟,竟然覺得有光芒從他身上涌出,大有立地成圣的氣象!
“自秦漢以來,中原奉行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條路走到了趙宋,已經斷了,士人沒法匡扶社稷,挽救危亡,以至于中原淪陷,蒙古人占據神州。到了如今,天下的百姓不堪忍受暴政,奮起反擊,兩淮之地,黃河兩岸,大江南北,無數黎庶,揭竿而起,豎起義旗。正是驅逐胡虜,再造中華之時。而這一次再造華夏,是否還要走君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路?士大夫已經敗了一次,他們會不會敗得更慘?到了那時候,華夏子民,又將何去何從?”
劉伯溫渾身震顫,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忍不住脫口而出,“張相,這才是你說均分田畝,救濟斯民尚在驅逐胡虜,恢復中華之上,對嗎?”
張希孟含笑點頭,“伯溫先生果然敏銳,少數士人已經撐不起這個天下了,必須發動萬民,以億兆黎民的力量,守衛華夏,光大中華……自秦王掃六合,大漢爭匈奴,下嶺南,通西域,中原王朝,蒸蒸日上,漢家百姓,氣勢昂揚。我們往上走了一千年,直到安史之亂以后,國運衰微,一日不如一日,又走了幾百年的敗運!如果我們能抓著眼前的機會,一舉驅逐胡虜,挽回運勢,同時攜著萬民之力,把華夏中原,推向新的境界,這又是何等事業!”
“不要說了!”
劉伯溫渾身顫抖,他已經五體投地,無言以對,只剩下強烈的震撼,心緒由于海潮,奔涌難平!
什么叫格局啊?
什么叫高度?
這已經是站在世界屋脊上,放聲高歌了!
別管你說什么鴻儒大家,飽學之士,在這番宏論的面前,都顯得渺小如螻蟻,不值一提。
當初張希孟跟大家伙討論元朝之敗,提出了十六個字口號,再到祭祀宗澤,由宋濂作文。
劉伯溫覺得已經到了極限了,不能更高了。
誰知道這才沒有幾天,張希孟就整出了一個新活兒!
“張相,我,我要趕快記下來,讓景濂兄他們都瞧瞧!”劉伯溫急忙著找筆,整個人都著魔了似的。
谷/span張希孟笑著攔住他。
“伯溫先生,這不過是說說而已,距離實現,還有萬里之遙啊!”
劉伯溫搖頭,“不然!事在人為,張相能說出來,已經足以立地成圣了,剩下就是前赴后繼,不斷落實了。”
張希孟點頭道:“確實!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難……這就是我剛剛所說,希望能在天下一統的時候,真正踏遍國土,解決土司問題,盡收西南百姓的心!”
劉伯溫半點遲疑都沒有,立刻道:“倘若彼時我還能活著,必然去西南走走,把這把骨頭留在西南之地,也是心甘情愿,死而無憾!”
對于劉伯溫來說,他不怕辛苦,甚至不怕死……他是那種很早就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他不愿意背叛元廷,就是因為過不了二臣賊子這一關。
隨后張希孟以更高的格局,打開了心結,劉伯溫就一心替朱家軍效力了。
而這一次,一副更長遠的圖景展示出來,劉伯溫也有了不惜一切,哪怕拼上老命的沖動了。
當然了,想要做成大事,除了有雄心之外,還要有智慧,有方法。
“招降這些苗兵,對他們進行培養,教育……只要他們能接受我們的主張,愿意充當我們的前鋒。瞬間我們就有了幾萬義無反顧的猛士,解決湖廣、云南等地土司的問題,就有了抓手。”
劉伯溫用力點頭,激動道:“這就是張相默許孫炎不惜重金,收買楊通貫的奧妙所在!”
張希孟輕嘆,“我的確是怕錯過這一支兵馬,這一次天賜良機。但是楊通貫這些人肯定不會接受我們的主張。把他們招降之后,我們還是要把功夫放在普通士兵身上,拿出水滴石穿,鐵杵磨成針的勁頭兒,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要給我捂熱了!”
劉伯溫撫掌大笑,“張相放心,此事就交給我和景濂兄,我們會想盡辦法,跟他們講解清楚的。學士院還有不少書生,學堂里也有讀書人……就讓他們去做,誰不愿意干,我就不給誰結業!”
劉伯溫祭出了終極大招,張希孟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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