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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在泉州（十一）（2 / 2）

用陛下的話說，我們跟對手或者敵人相持的時候，不僅要了解我們自己，更要了解我們的敵人，甚至了解敵人的程度要比了解我們自身更勝一籌才行。

朱司正你拿我當(dāng)敵人，卻對我毫無了解，那你怎么制勝我呢？”

說完，還攤了攤手，一臉的輕蔑與傲然。

面對馬馳的挑釁，朱文圻呵呵笑了起來：“你想要激怒我？”

“沒有的事。”馬馳的臉色又恢復(fù)平靜下來，自嘲一笑：“自古民不與官斗，您是官我是民，您一身飛禽走獸，我現(xiàn)在一身素衣關(guān)在這囚室之內(nèi)，把您激怒了，沖進(jìn)來兩個衙差一刀就可以要了我的小命，哪敢呢。

我只是在跟您闡述一個事實罷了，泉州走私略有耳聞，我也多次到知府衙門找陳府尊、馬同知匯報過，一直沒有查出來具體的線索，好在朱司正您神兵天降，一舉破案，大快人心。

不僅是我，整個泉州上下無不彈冠相慶為您表功喝彩，只是您要我坦白所謂的走私犯罪，那是萬萬沒有影的事情。

十八區(qū)才多大？

大小就那么些儲量，裝滿了走私的贓物，一個月一裝又能躲掉多少的稅？

鄙人不敢說富可敵國吧，三五千萬的身家還是有的，沒道理為了這點銀子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吧，畢竟家里妻妾十幾人，孩子也不少，我被殺頭抄家，他們都沒了飯轍，總得為家里人考慮不是。”

這番話說的有張有弛，條理清晰，一點沒有一個戴罪之人的緊張與惶恐。

朱文圻也知道，像馬馳這種水平和層次的罪犯，想要第一次見面就攻克心理防線，問出所有有用的情報信息也不現(xiàn)實，故而心中并不氣餒。

舉起茶碗遞到嘴邊輕輕潤了一口，朱文圻接了馬馳的話茬：“你還知道家中妻兒不少，這地方雖說比大牢的環(huán)境好上不少，但到底還是沒法見家人吧，你就不想回家看看他們？”

“想是想，這不是被您召來了嗎。”

馬馳哈哈笑了兩聲，搖手：“反正我這邊是把知道的都說了，朱司正還是去其他人那里試試吧，說不準(zhǔn)可以問出些什么來，官法如爐真如爐，但凡是犯罪的不可能不交代出來對吧。

不過我得給朱司正您提個醒，泉商下面將近十萬工人吃飯，他們依存泉州港，依存整個泉商，十萬人沒飯轍餓著肚子不當(dāng)緊，但這十萬人還有家里人，別餓出了什么人間慘劇來。

現(xiàn)在整個泉商停擺，沒人出去主持大局，時間久了一定會出破壞穩(wěn)定繁榮大好局面的事情，到那個時候，泉州知府衙門就算是秉正執(zhí)法那也是在犯罪。

因為，你們破壞了民生大計，破壞民生大計就是朝廷的罪人，這一點上，陛下是三令五申強調(diào)過的，任何人無論他打著什么為國為民的旗幟，只要影響民生，那就不行！

良政變暴政、衛(wèi)法變殘民，那正義就沒有意義了。”

這話說的朱文圻真的生了氣，變顏變色道：“你在恐嚇我，拿所謂的十萬工人恐嚇我？”

“我從不喜歡恐嚇任何人。”馬馳雙手交錯放在桌子上，言辭懇切，目光坦然的看向朱文圻：“我這人喜說實話，也只喜歡說一些通俗易懂的道理，陳述的也都是事實。

泉州的事，你們倒是說的好聽，一個個都正義執(zhí)法了，那是你們因為站在的角度和你們屁股下的位置只能看到這個高度發(fā)生的事情，那就是有案必查、有罪必抓。

但是鬧了亂子之后的事傳進(jìn)南京，君父他俯瞰到的是什么？

是本來一片祥和、富庶、穩(wěn)定、繁榮的泉州成了一個處處鬧亂子，百姓嗷嗷待哺的災(zāi)城，我且問你一句殺頭的話，你要是皇帝，你怎么辦？”

最后一句話馬馳是壓著嗓子湊到朱文圻耳邊說的，直接把后者驚跳了起來。

“本官就不信，離了你們，泉州就能亂！”

扔下這句話，朱文圻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便走，身背后又響起馬馳那平淡卻極其招人厭惡的聲音。

“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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