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及

因為有合體期的凌霄坐鎮，一路上沒有再碰到什么海獸滋擾，不過五六日，兩人便過了沖夷海域，來到云極州的余口灣。

余口灣資源靈脈并不如何，但地貌景觀十分特殊，灣內連連綿綿的臨海山脈正中陡然拔起一座萬丈高峰，因海氣氤氳，半腰以上便全是濃霧，比之浮云更厚更顯，壯觀非常。

修士若能上得峰頂，由上往下望去，神識穿透層層海霧，說是神仙從九天之上俯望凡間也可以了。

這峰高而陡，卻并不難爬，云霧遮眼，但也擋掉了海風，一路上也沒什么妖獸險阻，筑了基的修士便能輕易上去。自從相傳有不少修士在這峰頂觀日或參月時悟道，近年來，前來碰運氣的修士越來越多，久而久之，底下便興起了幾個修真小城。

靈沛此時便同凌霄行走在其中最繁華的一個，名作曲平鎮。

“前輩，我看此地靈氣并不算充裕，那羽化峰想必也沒什么可看，”靈沛行在凌霄身后，兩人樣貌未作遮掩，來往修士皆明裏暗裏打量他們，讓他很是不適，“咱們還是先去廣義城吧……”

他早前與凌霄提出過分道揚鑣，但凌霄細問了問他有何事急著去辦，靈沛擔心不受控制又坦白了，不敢多言，只說在外游歷過久，想回師門報個平安。

凌霄直接丟給他一道佩劍，與他說此物可尋人，讓他餵這劍吃傳訊符，便可令它傳至持符之人面前，末后還直言“本座初到云極州，還想與小友多游玩幾日”——靈沛無法，只能硬著頭皮應下了。

好在對方看起來好似想收靈沛，但平日只除了偶爾的言語調笑，并未仗著自己修為高便強迫過他，對他也算禮遇。

“本座帶你來此處，一不為修煉二不為尋寶，只想同你共賞奇景罷了，此地靈氣如何，并不在我考量之內。”

凌霄并不使扇，兩手空空行在這街上，卻有殷延真持扇都及不上的灑脫自在，此時含笑偏頭與靈沛說話時，又透出些親昵與寵溺來，換個抵抗力差的，恐怕早就淪陷在他的攻勢下了。

這一路行來，靈沛也算聽過不少此類言語，知道再說，聽到的恐怕更曖昧，只能乖乖低下頭：“哦。”

凌霄笑笑，并不為他這個反應而惱怒。他伴侶眾多，早過了看到喜歡的人便迫不及待占為己有的時候，靈沛這樣盡力想二人關系趨于平淡的心理，反倒令他更覺樂趣——早晚是他的人，只看能撐到幾時吧。

兩人穿過最為繁華的主街，來到一處小筑。靈沛掃了掃牌匾，此處名為擲夢小筑，門口并無侍女來迎，只有一只雪白的蟾蜍張著口蹲在石墩上，無齒的口腔對著他們。

凌霄隨手一擲，靈沛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什么東西進了那蟾蜍的嘴巴，眼前忽而一變幻，金粉玉屑兜頭灑下，罩了他一身。

“來呀……哈哈……”

靈沛揮手打散面前飛舞的粉屑，目所能及之處都飄著這樣的東西，只兩耳隱約能聽到少女的嬉鬧聲。

一只手突然搭到肩上，靈沛來不及聳落，便見面前擾人的紛亂粉屑通通消散，露出一池清水來。

水上輕霧氤氳，但這回靈沛能清楚地透過薄霧看清池中游動著的少女，她們雪白的背和胸脯都露著，正快活地戲著水。

靈沛立刻想閉眼——但詭異的是，直到那些少女從水中起身，赤條條地向他走來，他都無法將眼睛閉上，非但閉不上，視力更好似得到無限加持，連她們身上細處都看得一干二凈。

“公子……呵……”

銀鈴般的笑聲在此刻聽來非常清晰，靈沛眼睜睜看著她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一伸手便能觸到自己……

一直放在他肩上的手捏了一把，靈沛驚醒，瞬間往后退了一步——卻恰好退入凌霄懷裏。

霧氣沒了，少女也不見了，兩人濕漉漉在池中站著，而他靠在凌霄身上。

靈沛立刻想掙脫：“前輩，此處古怪！”

凌霄一手仍舊搭在他肩上，往下按了按叫他不要動，另一手則伸到他面前，于他眼前抹了一記。

這一抹，眼前場景又生變幻，原來兩人仍舊站在那擲夢小筑的門口，并未進去。靈沛被這一系列弄得發懵：“前輩，這是怎么回事？”

“別怕，不過是些幻術罷了。”凌霄輕輕拍了拍他肩膀，率先往門口走去。

靈沛跟在他身后，對這古怪的地方心生抵觸，說道：“前輩，您不是要帶我去羽化峰看奇景嗎？”

“不急。”

兩人跨入門內，長長的石徑通往一座竹制的小樓，那樓四角都掛著鈴鐺，被風拂得動蕩，卻未發出任何聲音來。

“方才看到了些什么？”凌霄如入自家，十分熟練地帶著靈沛走向那小樓。

“看到些女修。”

“哦？”對方似乎有些訝異，“是美是丑？”

“美。”

凌霄偏頭看他一眼：“裸著身？”

“看樣子是了，”凌霄笑笑，“我見你都嚇得面色發白，還以為見到什么可怖的場景。”

靈沛沒接話。

對方又笑一聲，聲音中透著讚許：“肯拿美人給你看，那便是認可你是美人，猜猜我見到什么？”

靈沛跟在他身后，兩人已經來到竹樓門前了：“什么？”

“不告訴你。”

凌霄抬步跨入門內，靈沛跟上，隨著他繞過擋在進門不遠的屏風，來到裏面。

竹結構的縫隙灑落無數細長的光條，將裏面照得很清楚——只見其內空空蕩蕩，除了一架高高豎起的竹梯通到樓頂，別無他物。

凌霄沒再往前，只道：“果然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