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第二次來送花的仍然是上次送來鋪滿整座韋恩莊園白玫瑰的男人。

只要錢到位，哪怕車上載著的是火藥，直接服務于意大利裏世界的國際貨運公司都不在意。

從他們看到了目的地指向的是哥譚，也能夠在約定的時間前精準無誤的送花上門，就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能力和事業有著存在的價值。

他知道眼前的棕發女人是受教于二代劍帝的白隼，因此身段放得極低，甚至不敢在這座哥譚首富的莊園多看一眼，他也不會有任何不合時宜的好奇心。

這才是能賺著黑手黨的錢，還活得長久的聰明人。

只是送花的那個人同樣是他無法得罪的。至少在男人的心中沒有比較出風頭正盛的密魯菲奧雷首領，和老牌家族加百羅涅與伊利斯的大小姐究竟哪一個更尊貴。

但是他知道兩者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存在。

可能是第一次的經歷順利得不像話。

送花示好的密魯菲奧雷首領不知道出于什么緣故，要求的是匿名，白隼卻沒有拒絕神秘人士的鮮花。

第二次再下單的時候，裝滿了一架飛機茉莉花和填制的單據上鋒芒畢露的簽名恐怕是出自本人之手。

與之形成了對比的，是插在了新綠枝葉裏的銀白色卡片裏，字體秀麗欣長，如同書寫情詩般溫柔的兩行短句。

“這些花是白蘭大人親自去庭院裏挑選剪下的。”不放心親眼來看著他們裝運的劍士冷淡的語氣裏是再明顯不過的警告和威脅。

“請放心，與上次一樣，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壞。”感慨了年輕人追喜歡姑娘的好精力，如果真的是幻騎士所說的那樣，那杰索只能是從昨天就泡在了培育茉莉花的花園內。

負責人確實聽聞密魯菲奧雷的首領因為偏好茉莉，用在彭格列手下爭奪購買的地皮建設了幾座茉莉花園。

“……”被幻騎士情緒不明地睨了一眼，負責人才發覺剛剛為了迎合對方話的時候，犯下了錯誤。

不管這次是因為什么，杰索不再隱藏身份，可是上次要求了匿名寄送的杰索從來沒有表示過要讓這件事情廣而告之。

“白蘭大人從來沒有掩飾什么的想法。”額頭布滿汗珠的倉庫管理員臉色更白了幾分，幻騎士卻無趣地收回了讓人不安的無機質目光。

“我不打算收下，如果你因為來美國的次數太多而聽不懂意大利語，那我就可以更簡單直白些。”出乎男人的意料，原本看起來十分好說話的女人強硬地過分。“我不想收下白蘭·杰索送來的任何東西。”

葛拉齊亞沒有伸手去取隱藏于綴滿枝丫的潔白花冠下的卡片，卻點出了送花人的身份。這讓眼神訝異的配送員有些后怕。

密魯菲奧雷與彭格列不和處處爭鋒，在這個合并家族的兩位首領都出席了彭格列晴守的生日宴后，所有人都以為兩個家族間的關系應該開始緩和，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都見到白蘭與迪諾·加百羅涅和彭格列的雨守相談甚歡的場面。

誰也不曾料到，就他們去過那場宴會的第二天早上，裏世界的局勢更加緊張了。

白蘭狙擊彭格列利益的做法，近乎明目張膽，兩個家族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只差一個開戰的契機。

而白隼即使沒有在意大利，也曾經是彭格列堅固的同盟家族之一加百羅涅的第二掌權人，她早些年在前線上比起身為首領的繼父還要活躍。

這個時候幫杰索向伊利斯送花，本身就是承擔著巨大風險的。

如果兩者并不是他們所想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那他們現在的行為無異于是在挑釁伊利斯與加百羅涅，乃至于彭格列；如果兩者的確是愛恨不能的悲苦愛情鳥，那難保現在的行動有一日不會成為加百羅涅與彭格列如鯁在喉的發洩對象。

畢竟比起繼女，就算是為了情面，加百羅涅會問責的對象也只會是外人。

可是比起那些之后的事，他們更加不可能拒絕當時直面的幻騎士和密魯菲奧雷。

還拿著簽收憑證的男人楞在了原地，白隼態度決絕的拒絕簽收，卻已經知曉了送花的人是正在意大利翻云覆雨的杰索。

他一時間不知道這兩者的順序究竟哪個在前會讓他的處境更加艱巨。

“不敢得罪他，所以寧愿選擇得罪我？”看來就像裏包恩所說的那樣，白蘭已經做到了撼動彭格列長久立下的威信的地步。

不只是利益上的糾紛，而是通過所有同盟家族數代人的努力，在整個歐洲的裏世界建立起的秩序。包括從上臺后就進行著取締與革新的彭格列十代家族，橫空出世的密魯菲奧雷，已經在向棋盤上的王座發出挑戰。

他有這樣的能力。葛拉齊亞愈發覺得當初沒有在看出白蘭的可怕之處，還是因為私心沒有選擇殺掉他的決定做得實在錯誤。

就像是震動翅膀的蝴蝶，不管曾經的白蘭是因為什么而蟄伏良久，這么短的時間裏就影響到了以彭格列為首的同盟，這的確是她的責任。

利用馬裏諾在加百羅涅做的事情，更像是直指彭格列的挑釁。

比起這些，白蘭與她的那點兒糾纏，根本就不值一提。葛拉齊亞沒有那個自信，男女之間的幾分真心或許足夠讓人蒙了心智，可是這條絕對不會作用在白蘭和她的身上。

葛拉齊亞反倒應該感激他及時止損的抽身撤離，那雙總是給人以深情款款的藍色眼眸彎起，沒有給人留下任何窺見其中冷酷的機會。“我不喜歡為難人。”

“你也替我帶一件東西給他。”

她將早就準備好，放在一起的匣兵器和指環輕輕擱在了男人連忙攤開，擺出隨時準備接取的掌心。“再帶上一句話。”

“算了。”淺藍色的寶石在陽光下流動著動人的色澤。那句不喜歡為難人她沒有說謊，她在簽收單上落下名字后，握著塑料的圓珠筆，翻過那張覆著銀灰色暗紋的卡紙書寫。

“昨日之花只會雕零。”

散發著清淡的香氛，精致又昂貴的卡紙是能夠放進名片夾的程度。

一面是深藍色墨水的蘸水筆斟酌下筆的情話，一面是廉價簽字筆隱晦卻不留情面的拒絕。

葛拉齊亞沒有絲毫留念地轉身，看到了不知道在莊園門口看了多久的黑發青年。

“……”他恐怕誤會了是什么。神色動容又溫柔覆雜的迪克讓葛拉齊亞有些不忍直視。

只要不是之前那么危險就好。葛拉齊亞小小地失望了下僅在當日限定的布魯德海文警察，卻又不為人知地松了口氣。

男人，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

不到半年見到了裏包恩和白蘭兩個恐怖男人的真實面目，葛拉齊亞絕不走心的信念越來越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