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事下，連寧不流都忍不住蹙起長眉，只覺得修真界中人與凡世中人一比，簡直已經(jīng)算得純良至極了。
便這么一路行來，他們便到了樊陽劍派。
齊墨也受到了覺燈的消息，必須得回清凈寺了。
寧不流戀戀不舍，道:“反正我也沒有其他的事，便再送你一程吧。”
齊墨立在山門前，雪白僧衣纖塵不染，形容俊美，讓人不由為其風(fēng)姿折腰。
他笑道:“我先把你送回樊陽，你再送我去清凈寺中，這么一來一往，豈不是永遠(yuǎn)都送不完了？”
寧不流心道送不完才好呢！他也好一直與他長長久久地待在一起。他心中這般想，面上也道:“這又不能一樣，咋們來的時候，是從凡世走過來的，我送你回清凈寺，架上云舟，拿幾塊靈石日夜不休地趕路，七八日也就到了。”
“……好罷。”齊墨倔不過他，只得退讓一步，道:“那你就送我回去罷，只這一次。”
正好也讓寧不流跟他回去，把該走的劇情都給走了。
他們從南邊走到北邊，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而從北方回到南方，卻只用了七天。
這時已經(jīng)是深冬。
北邊的鵝毛大雪，一過清河就變成了細(xì)雪微微。帶著濕意的寒涼氣息，面對修士的時候，卻如一陣輕柔的春風(fēng)。
齊墨在傍晚時候，趕到了清凈寺中。
此時，寺廟邊他掛著一輪漸落的日盤。
殘陽如血，照在寺廟之中，莫名顯出一股凝重氣息。
幾名僧人正在寺廟外掃地，正掃到一半，便見自天上落下一架云舟，“嘭”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一個僧人撂了手中掃帚，便上前去，揚聲道:“阿彌陀佛，不知是哪位道友降臨我寺？”
齊墨打頭出來，輕輕巧巧翻身落地，對那人道:“阿彌陀佛。”
“小師叔祖！”那僧人看看齊墨的臉，連忙拜倒行禮，他笑著對齊墨道:“小師叔祖此去歷練，可算是回來了。曾師叔祖等了您好久了。”
“那我便先去拜見師父。”齊墨道:“這裏還有樊陽劍派的寧居士，你好生接待一二，我便先去了。”
那僧人連連答應(yīng)下來，目送齊墨進了院裏，便又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等寧不流下來，收了云舟之后，便恭恭敬敬道:“阿彌陀佛，見過居士，小師叔祖去拜見曾師叔祖，便留小僧接待居士。”
寧不流只是在裏面收拾了一番，就失去了齊墨的蹤跡，不由有些迷茫。見他這么說，也就連忙應(yīng)了，跟著這已經(jīng)是中年模樣的僧人往裏面去。
與此同時，齊墨也到了覺燈禪房之中。
他先行了禮，便端坐在一邊，細(xì)細(xì)把一番經(jīng)歷都給覺燈說了一遍。
覺燈聽完此間事宜，也道:“尋晴的事，你師兄已經(jīng)派人前去，你做得確實是好。”
齊墨一言不發(fā)，只看著他，脖頸處探出一顆蛇頭來。
覺燈又嘆息了一聲，道:“了緣，你可知曉，我為何為你起了這個名字？”
齊墨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做到了么？”
“了緣愧對師父。”
“……”
覺燈沈默半晌，道:“你身世不凡，本是不該來清凈寺中的。”
“了緣知道，了緣能活下來，也多虧了師父收我為徒。”
覺燈悲道:“可你犯戒了。”
齊墨又笑了起來，他道:“是，我犯了殺戒，且早便有仇怨之心。”
“你當(dāng)日觀那白蓮，我以為你有所悟，便放了你出去。你如今再看這白蓮，能看出什么？”
齊墨沈默半晌，慢慢起了身來，道:“我觀這白蓮，便如見一把劍。我見劍，便已經(jīng)明道。”
他說完，袖袍一抖，一陣狂風(fēng)忽然刮起，吹得院中蓮花盡敗，只余下光禿禿的枝干。
那池水中也有一股清氣自生，形成一股漩渦，從中發(fā)出嗡嗡劍鳴，蓮花的枝干沈入水中，化開成了一片瑩瑩綠水。
天上猛地聚集起云彩數(shù)片，成了一片烏云，降下驚雷，擊向那池水之中！
“劍來！”
齊墨長喝一聲，那劍鳴愈發(fā)清越，被雷電擊中，居然隱隱顯露出白玉般的劍柄，此時聽到齊墨一聲令下，發(fā)出一聲清越長嘯，化為一道清光落入齊墨手中。
頓生三千煩惱絲。
齊墨烏發(fā)如云，隨意披散開來，他身上慢慢溢出魔氣來，整個人卻依舊顯得孤高清遠(yuǎn)，白衣勝雪。
覺燈怔怔看他半晌，唇邊溢出了一絲血色來，他怔怔道:“……你果真……不該來這裏。”
你果真，不該存于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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