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從來沒想到盛奕說話竟然能夠如此厚顏無恥，怒極反笑，我反問他：“不是你出軌，我為什么會想離婚？我們之間，到底誰是傷害貝貝，傷害這個家的人？”

盛奕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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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奕這個狗男人，居然還敢提貝貝？他要臉么？”葉清原本一直安靜地聽著宋嘉琳平靜地覆述出軌現(xiàn)場，時不時調(diào)一調(diào)室內(nèi)的空調(diào)，聽到這裏終于勃然大怒，冷笑出聲。

葉清年長宋嘉琳四歲，按親緣關(guān)系來講，是她的遠(yuǎn)房表姐。但就個人感情親疏來說，葉清之于宋嘉琳更像是一個人生導(dǎo)師，說得肉麻些，她的靈魂有一半由這個年長她四歲的表姐一手塑造。宋嘉琳崇拜葉清，依賴葉清，上的大學(xué)選的也是葉清的母校。剛上大學(xué)那會兒，追宋嘉琳的男生有如過江之鯽，絡(luò)繹不絕，可宋嘉琳卻一個也看不上眼，又加上葉清那會兒在學(xué)校附近和他人一同盤下寫字樓搞創(chuàng)業(yè)，周末時而帶上宋嘉琳吃頓飯，久而久之那些追求失利的男生除了抱怨宋嘉琳驕矜，還要暗暗非議她和葉清的關(guān)系。說她們是一對同□□侶。

同□□侶沒什么大不了的。但宋嘉琳難免對身邊圍繞著的雄性動物的嘴臉感到失望，直到她遇到盛奕，和盛奕打得火熱，這流言才終于降溫。但不管怎么說，葉清確實(shí)是她遭遇丈夫出軌的丑事后除父母外唯一可傾訴的對象。

宋嘉琳聽了她的話，倒在深紅色的沙發(fā)裏，一雙眼睛盯著天花板上流動的彩燈，像是正兒八經(jīng)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引得葉清一陣輕笑。可又等了半晌，宋嘉琳才輕聲道：“不要了，他還要什么呢？”葉清開始覺得有點(diǎn)不對了。

她岔開話題，問宋嘉琳：“貝貝呢？”

宋嘉琳坐直身，聳了聳肩，微卷的黑色長發(fā)垂到胸/前，有幾縷浸在高腳玻璃杯裏深紅的酒液中。

她微笑了一下：“在我爸媽家，請了個保姆帶著。”

說到這裏，宋嘉琳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以前總說孩子只能由媽媽帶著，我要花錢雇個保姆，她們就說我‘你是怎么當(dāng)媽的’，現(xiàn)在好了，也算是放假了。”

葉清也笑：“早該這樣了。你學(xué)畫學(xué)了那么多年，到頭來這雙手整天用來換尿布算怎么回事？以后貝貝就交給保姆帶，你也給自己找點(diǎn)事做。上次徐老師還和我問起你，他對你當(dāng)年放棄保研，結(jié)婚生孩子的事還氣得不行呢。”

宋嘉琳聽了她的話，不知怎的，陷入了沈默。

葉清心中，咯噔一下。

這是今天談話以來，宋嘉琳第三次毫無征兆地陷入沈默。

她打量著宋嘉琳，試圖回圜一下這該死的沈默。她開口，猶豫片刻，還是問了：“你和盛奕，這婚還離不離？”

宋嘉琳又靠回了深紅沙發(fā)上，笑了一聲：“離啊，不離等過年么？他家親戚又多，過年包紅包可花錢了。”

葉清見她眼下粉底尚遮不住的浮腫，心下慨然，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清早/熟，十一二歲就開始學(xué)著偶像劇耍朋友。不比宋嘉琳的父母都是高知，面對早戀的女兒仍能心平氣和講道理，葉清的爹媽既無家財(cái)，見識也短，更因葉清是個女孩對她成見頗深，知道女兒早戀，幾乎要將葉清打死。可偏偏葉清卻又學(xué)得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對親爹媽尚且揚(yáng)言：旁的沒有，只有一條性命，若愿意，拿去就是。

葉清的爸媽就此敗北，再不肯過問葉清一句話。她不愛婚姻，說它是埋葬女人野望的熔/爐，女人的野望被這熔/爐融化了，成為了男人成功的熱源。所以成功的男人勢必早早結(jié)婚，而成功的女人則要遠(yuǎn)離婚姻。

葉清這么說，也踐行這一點(diǎn)，年至三十，男友換過一茬又一茬，絕口不提成婚之事，反倒是公司生意蒸蒸日上，腰包日見豐腴。

宋嘉琳從前喜歡葉清身上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江湖氣，十歲上下，學(xué)著葉清偷用媽媽的口紅，將自己畫成了猴屁/股，踩著鑲鉆的高跟鞋把自己摔了個底朝天。可臨到頭來，竟然忘記了葉清最重要的這句箴言。

葉清眼睜睜看著宋佳琳伏在茶幾上，哭得肩頭聳動。

“怎么會這樣呢？他為什么是這樣的人？我為什么這么傻……”

葉清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哭出來好，哭出來好。”她抽過一張紙巾遞給宋嘉琳，寬慰她：“人誰沒個犯錯的時候？難道一犯了錯誤，就不能改正了？結(jié)束這個錯誤，未來還是光明美好的。”

宋嘉琳哭的斷斷續(xù)續(x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不知怎么，看上去有些空洞。

難過也是應(yīng)該的。葉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