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未施粉黛的小臉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歲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反而讓她比從前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風韻。

楚淮心頭涌上幾分苦澀，本以為已經(jīng)忘了她，沒想到再見時才發(fā)現(xiàn)，她在自己的心底，從未離開。

“楚淮，你可以殺了我，但是玉兒是無辜的，你利用她、傷害她，而她竟然還一意孤行，忤逆我為她賜婚的旨意，為你守身如玉，這輩子，是你對不起她！等我死后，希望你能放了玉兒！”顏恒口氣稍弱了一些，顏玉是他寵在心尖數(shù)年的女兒，也是他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人。

“楚淮，你若殺我父皇，便先殺了我?！鳖佊裰惫垂吹目聪蛩?，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楚淮被她帶有恨意的眼神驚得后退一步，卻仍然拿起劍指向她，“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顏玉向他一點點逼近，露出了凄慘絕美的笑容，然后用盡全身之力，撞上了楚淮手中的劍，那把劍，就這樣直直穿過她原本就瘦弱的身體。

“玉兒！”

顏恒在她身后大叫一聲，隨即瘋瘋癲癲的笑了起來，嘴裏不停的嘟囔著，“孽緣啊，哈哈哈哈，真是孽緣??！”

楚淮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松開手中的劍，一個健步過去抱住了顏玉。

“當年我偷偷放你出城，就想過可能會有今日，可是我仍然無法看著你死。如今，我用自己的命，抵了我父皇的命，求求你，放過我父皇吧?！鳖佊裉稍诔磻阎?，想要伸手替楚淮擦掉他臉上的淚，卻疼的沒有力氣。

楚淮抓住顏玉的手，冰涼的沒有一絲生氣，于是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企圖將她的手焐熱。楚淮的淚水與血水融合，落在顏玉的身上，在她潔白的衣裙上，開出一朵朵絢爛又妖艷的花。

“你不會有事的，你若有事，我就讓這滿宮的人為你陪葬！”

楚淮緊緊的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楚哥哥，求你了...”顏玉氣若游絲，叫著年少慕艾時的稱呼。

“好，我答應你...”楚淮聲音顫抖，不覆從容。

聽到了楚淮的答案，顏玉看向他的目光情深繾綣，嘴角含笑，眸中含淚。

“楚哥哥，謝謝你。”顏玉松了一口氣，目光近乎貪婪的看著他，想要把他的一切都記在腦海中，繼續(xù)對楚淮說：“可是楚哥哥，若有來生，玉兒惟愿與你，山水不相逢，世世勿覆見。”

說完，她慢慢的閉上眼。

“玉兒！”楚淮悲痛萬分，長嘯一聲。

周似嫣走上前，試圖安慰楚淮，“阿淮，你...”

楚淮抱起顏玉，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他沒有理會周似嫣，也沒有理會顏恒的叫喊與身邊將領的勸慰，而是抱著顏玉，一步一步，走出殿外。

剎那間，滿城鳳凰花敗。

三個月后，楚淮登基為帝。

他并沒有將顏家趕盡殺絕，只是下令把他們流放至荒涼之地，而顏恒則被圈禁在冷宮中，余生不得離開一步。

天下方定，扶蘇準備云游四海，前來與楚淮道別。

“一別經(jīng)年，還未來得及好好敘舊，你便又要離開。”楚淮面露不舍。

“聚散離合，自有定數(shù)。”

扶蘇盯著楚淮，試圖在他的神情中找出一絲端倪，可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到最后只能自嘲的笑笑。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扶蘇起身，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后，他突然轉身詢問，“你不去見一下她么？”

“我愿，如愿她”。楚淮楞住，然后艱難的說完這幾個字，不敢再看扶蘇的眼睛，轉身而立。

扶蘇看著他略顯孤單的身影，和不遠處正在看著他們的周似嫣，罷了，也許這邊是最好的結局。他沒有說話，搖搖頭離開。

翌日，扶蘇離開都城，身邊跟著一個神情天真、十分貌美的姑娘。

“扶蘇哥哥，我們要去哪裏呀？”姑娘語氣嬌憨，語速輕快，顯得無憂無慮。

“你曾經(jīng)說，希望有機會能夠去看看這天下的湖光山色，扶蘇帶你去完成這個心愿可好？”扶蘇低下頭，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寵溺。

“雖然我不記得有這個愿望了，但是扶蘇哥哥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姑娘笑顏如花，十分依賴的攬住了扶蘇的手臂。

兩人攜手離開，背影越來越小，逐漸消失不見。

楚淮一個人站在城樓之上，看向前方淚眼氤氳。

朦朧中，他瞧見顏玉向他跑來，仙央飄搖，猶似當年。

他朝著她的方向伸出手，再一眼，只剩黃昏后漫天的落紅紛飛。

“咔——殺青！”

溫青回過神來，擦了擦眼淚，上前擁抱顧子心。

“哎呀，青青姐姐，你看你眼睛都哭紅了！”顧子心笑著安慰她，自己的鼻頭卻也隱隱發(fā)酸。

“嗯，不哭了。子心，你演的真好，這部戲一定會有非常好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