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訂了一個蛋糕,慶祝枝伊的新生。
蛋糕旁邊是一束鮮紅的玫瑰和一瓶香檳,周曼準備得很充分。
周曼在蛋糕上插一根蠟燭,點著,關了燈,讓枝伊許愿。枝伊卻說:“我的愿望要同你說才行。”
枝伊的雙眼被燭光照映得如同寶石,她充滿期待地註視著周曼,問:“曼曼,你愿意留在這裏和我一起生活嗎?”
周曼頓時斂了笑,嚴肅地搖了搖頭:“不愿意。”
枝伊顯然意料不到周曼會拒絕,十分錯愕:“嗯?”
“我只是過來陪著你處理離婚的事宜,沒打算在這裏長住。現在你已經順利辦完離婚的手續了,那么我也該回去了。”
枝伊的表情都僵硬:“你要回去了?”
周曼風平浪靜毫無留戀地點點頭:“是呀,我打算明天就回s市。”
早上六點多,周曼就提著小箱子離開了枝伊的家,留下依然錯愕的枝伊坐在床上發呆。
周曼沒有回自己租住的房子,而是先回了父母家。
下午四點多到,屋子裏空無一人。
她的父母都已經退休了,且同屬沒有太多興趣愛好的中老年人,每天的生活內容比較固定,她不用詢問便能知道,媽媽去打麻將了,爸爸去下棋了。周曼放下小箱子,拿出電腦,坐在客廳裏邊修圖邊等待。
媽媽先回來,十多分鐘后提著一袋熱騰騰的熟食的爸爸也回來了。女兒不跟他們一起住且他們不用按時上下班之后,他們都對吃飯一事比較懶散,不是在外面的小飯館隨便應付一頓就是買點熟食回家吃,他們只需要洗米煮飯就行,不用做菜。
爸爸換好鞋,從玄關探頭往客廳看了眼,看到周曼,不甚意外地說:“噢,你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給你現做兩個菜。”
周曼應道:“不用,我吃什么都行。”
對周曼的食量無比了解的媽媽也同意:“是呀,反正她就吃幾口,用不著給她準備太多。”
等待電飯煲煮飯的期間,媽媽問周曼:“你是來看看我們還是有什么事情?”
周曼抿抿嘴,合上電腦,坦白道:“媽媽,爸爸,我有一個喜歡的人,我喜歡她很多年了。”
媽媽的臉上瞬間浮起驚喜的笑:“那挺好的呀,決定什么時候結婚?”
周曼輕輕咳嗽了一下,低聲說:“她是一個女生。”
有一瞬間空氣是凝結的,但旋即又恢覆成流動的常態。
媽媽瞥了爸爸一眼,說:“你看,我說得對吧,她就是不太正常。怎么會有正常人莫名其妙就不要好的工作,不要好的男朋友,自己跑到外面去折騰這么久?和我同樣歲數的人,哪一個不是當奶奶、當外婆了,有些人的孫子孫女都好幾個了,就我家這個不正常的女兒還是單身。”
爸爸頂著一張木訥的、似乎搞不清楚狀況的臉,補充道:“現在好像不是單身了。”
媽媽用嫌棄又厭煩的眼神看著周曼,沒好氣地說:“哪天帶回家裏讓我和你爸看看,要是還過得去,你們就過下去吧。”
過往因為拒絕相親而爆發的家庭斗爭歷歷在目,有很多次周曼在對抗父母指令的過程中,以為他們會和她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幸好他們一家三口都沒有狠下心做到那種地步。
周曼低下頭偷笑,她的確折騰了很久,久到十分正常的父母都愿意接受她的不正常了。
時間果然是一切謎團的答案。
年華易逝,可是周曼一點都不害怕自己變老,因為她的歲數越大,枝伊在她生命中的比重就越大。
她想在她死去的那一天,她大概就能有資格說枝伊陪伴著她度過了一生。如果世上存在真正的婚姻,那么它肯定是這種模樣。
擺好碗筷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周曼同媽媽說:“可能要過一兩年才能讓你們看看她,我和她還沒有把話說開。”
媽媽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隨便你,反正你也不急著趁年輕要孩子,過多少年都沒關系,你就是等我老得走不動道了再帶她回來也行。”
周曼歪頭湊到媽媽眼前,臉上掛著笑:“這話聽著好像在鬧脾氣。”
媽媽將周曼湊近的臉推開,怒道:“生養出一個不正常的女兒這么大一件事,我還不能鬧鬧脾氣嗎?”
周曼笑開了:“可以鬧可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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