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以后,故作鎮定地先去廚房走了一圈,搞得跟巡視領地一樣,燒飯的大師傅還以為是老爺急著要喝湯,顛著個炒勺滿頭大汗,一疊聲道:“快了快了,小姐再等一等,馬上就好。”
王佩瓏也不是要催他,而且大師傅那一頭一腦袋的汗搞得她還怪不好意思的,顯得自己狐假虎威,有多刻薄一樣。
她只好跟大師傅打聲招呼:“沒事沒事,叔叔還在上面休息呢,晚點再端上去也行。”
大師傅說好的好的,然而眼睛在她臉上兜了兩圈,憨厚的大臉著實的憨厚,出言打趣道:“小姐啊,你是不是這兩天辣子吃多了,這嘴腫的有點厲害了嘛!”
王佩瓏剛開始還沒反應,等到反應過來了,那臉就‘哄’的一下紅了起來,好像廚房間溫度驟然升二十度一樣。
還好她平時夠規矩,沒有什么把柄,于是只好靦腆一笑,隨口附和:“是啊......歇浦路那里新開了家川菜館,廚子是重慶過來的,手藝很正宗,我叫叔叔帶我去吃了,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辣的我呀.......”
是的,還是叫叔叔,對外就是叔叔。
王佩瓏怕大師傅又要發問,興許是要問重慶來的大師傅和上海本地大師傅的區別在哪里,到時候自己說不出來,又要白白被打趣一場,便趕緊逃離廚房間,一個人走到背陰處的地方,拿起手背想咂嘴的,可伸起手,卻又摸了摸嘴巴,好像那些感覺能從唇間傳到指尖,她還是能渾身一激靈,當場‘酥’一‘酥’。
從前沒覺得哪里奇怪,可是今非昔比,她突然就很討厭那兩個字,她叫慣了的兩個字。
萬顯山只是撿她回來,給她飯吃,他們只是差了十來歲,他和她都那么年輕,為什么她就不能喊叔叔以外的稱呼呢?
不好,這樣一點都不好。
王佩瓏很費勁地搖晃腦袋,半天才把那種莫名的心悸給晃出去,俗話說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她現在清醒著就開始做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光長個子不長心眼,給師傅知道了,一定當場就要開罵,要罵她怎么又開始丟人!
她磨蹭到晚飯,確認過心情已經平靜,嘴巴也用冰塊敷過三趟,不會再發腫后,才施施然地又去了萬顯山的房間。
過去才發現她去晚了,哥哥已經提前服侍好萬顯山穿完衣服,整個一身黑色的絲綢褲褂,哥哥的皮膚稍微黑一點,穿的又是千篇一律的西裝,萬顯山卻是被襯托的更加白,只是白,沒有白嫩,不然就真成長手長腳的小白臉了。
睡完一覺氣色紅潤,萬顯山潛意識里以為自己做了個好夢,夢醒精神也好,就沖佩瓏咧開白牙,好像很高興似的:“喲,怎么今天換打扮了,咱們佩瓏不學唱戲,這是要改行上學去啊?”他是指她穿的學生裝,難得一見,一見就很新鮮。
說話時就拿胳膊肘去捅阿大,叫他也笑兩句。
可惜洪雙喜天生就是不喜歡說話,只像奴才一樣的忙前忙后,不一會兒連萬顯山那塊常帶的亂丟的懷表都找出來了。
“不是要做學生,只是外面的人都這么穿,這么穿好看嘛~!”
王佩瓏沒忍住反駁了一句,卻也配合他,照常乖乖笑著,心里則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說下午照顧你睡覺的人不是我難道還是鬼啊,這人真是........什么眼神!
萬顯山連連點頭,做個手勢叫她走上來,好讓他細細地打量:“嗯,不錯,長個子了穿什么都好,以后多穿穿,想上學了說一聲,叔叔叫人送你進去,現在不是有種說法,叫插.....插.....”他想不起來了,還是阿大涼颼颼地冒出一句:“插班生。”
萬顯山點頭:“是這個意思。”
“..........”
越說越不像話了,王佩瓏這個白眼差點就要翻到明面上,不過既然的萬顯山愛看,那就任他看好了。
為了照顧到叔叔今天精神不好,她是百依百順,還很體諒地踮腳轉了個身,身背后那頭長發已經打理的非常有模樣,因為不確定外頭的潮流會怎么變,她還不敢貿然剪短,再說萬顯山很喜歡沒事揪揪她的小辮子,扎麻花還是扎馬尾他都喜歡,她自覺沒有剪的必要。
萬顯山看個新鮮,不叫她換下來,王佩瓏今天算是找到了活干,她沒想到自己穿學生裝還挺好看的,那些個大小姐看起來沒一個比她氣派,說起來自己當初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只是時運不濟,鳳凰掉進了雞窩里,雞窩就是那個老倭瓜的戲班.........說來說去,似乎只有‘時運不濟’才能代表她的心情。
但凡機會再好一點,她何至于成天圍著一個不是叔叔勝似叔叔的叔叔過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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