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可是當今王上唯一嫡子,今后是要繼承王位的,務必要愛惜身體發膚,萬事更當以國事、大事為重。漠北雖是邊疆小國,卻也要秉持著律法國法辦事,王上有令不許您出王城半步,您就算在城門外坐著,那也是犯了錯!”
燕燎聽得耳朵起繭,卻沒有像往日里打個哈哈耍個賴躲過去。他隔著眼前忙前忙后的眾人,直直盯著還跪在原地的吳亥。
所有人都關心著世子安危忙著救火,沒有人看一眼跪在風雪里的吳亥。
大雪飄零,吳亥垂首跪在地上,一頭墨發已經見了白。
燕燎繞過還在念叨的御史,走到吳亥身邊,將自己火紅的大氅劈頭扔下把人蓋住,而后狠聲道:“滾,給我滾。”
十五歲的少年,個頭還待繼續生長,此時大氅一蓋,把大半個人都埋了進去。
吳亥摟著大氅鉆出來,折疊好輕輕放在一邊,抬頭對燕燎說:“請世子賜我解藥。”
吳亥一對鳳目中無波無瀾,他縱使低頭跪在地上,還是一身清貴之氣。明明是說“請賜解藥”,態度卻又不溫不火不咸不淡。讓燕燎一股子氣懸在胸口,就差一腳踹上去把人埋進雪里。
但父王死在了咸安城,他派去的精銳和信鴿沒有一個回來的,偏偏吳亥就是回來了。
為了回來討要那莫須有的解藥嗎?燕燎冷笑。
燕燎哪有給吳亥下毒。他若是給吳亥下毒,別說動手,只怕剛起了這心思,自己就要先做好了承受后果的準備。
這說來實在比一些異志怪談里的故事還要怪——燕燎沒法殺了吳亥。
別說殺,就是起了殺心想要動他一下都不好。
自燕燎七歲,吳亥五歲,燕燎把吳亥從姑蘇要了過來,他已經以身試法無數次。每每要么是傷害會被反彈給自己,要么是殃及池魚;若玩的大些,還會有更恐怖的事發生。
一次次的,燕燎也接受了自己沒法傷害吳亥這一事實。
所以他怎么可能會給吳亥下毒?他不過是用下了□□的說辭嚇嚇這小子。
而現在,吳亥趕回漠北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漠北王薨在了咸安城”,第二句是“請世子賜解藥”。
燕燎不想接受吳亥帶回來的第一句話,當下直接就開口讓人滾了。
眼下藏書閣爆出大火,燕燎還要處理預期而至的人禍。
上輩子的這時候,燕燎早已造反,身在汝南郡,腹背受敵分身乏術,突然得知漠北大火、納瑪族入侵。那時,燕燎只能派徐少濁領著三萬軍馬回城急救。仗打到后面,漠北又遇天災,結果是慘遭納瑪族屠城。
這輩子燕燎早知道了天災人禍,記得時間節點在安宣七年,也就是現在的安景二十七年,約莫也就在這幾天了,所以他才親自守在外面,看能不能等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不是在等著滅火,是等著抓人。
藏書閣怎么可能在風雪下燃起烈烈大火?這必然是納瑪族的詭計。燃燒藏書閣,大抵也是詭計已成,放狼煙遞信。
這輩子,燕燎七歲那年中了計,孤身一人被送到了納瑪族邊境。身處險境,他砍殺了納瑪族首領的一個兒子,又血洗邊境,直撐到王城來了救援,打得納瑪族連退三城,不敢再造次。沒想到便是這樣,他們還是在同樣的時間段放火燒了藏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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