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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 弄權(quán)（2 / 2）

今天的上巳日修禊，除了民眾慶賀之外，也不乏政治意圖，主要還是做給一江之隔的淮北軍看。

皇太后到達(dá)京口之后，郗鑒倒是第一時間派人來問候并請示過江，但是遭到回絕后，態(tài)度轉(zhuǎn)為曖昧起來，或是為了避嫌或是故作姿態(tài)，大江對岸諸多軍事建設(shè)并巡江軍隊(duì)統(tǒng)統(tǒng)撤除，不免讓人深思其背后思量與意圖。

無論忠奸與否，沈哲子是不可能容許郗鑒率眾過江篡奪主導(dǎo)權(quán)的，在這一點(diǎn)，他家與庾家的利益完全保持一致。皇太后詔令郗鑒進(jìn)官司空，督幽冀兗青徐五州軍事，唯獨(dú)不提召其過江之事。而且近來受到沈哲子的啟發(fā)，庾懌也在讓庾條活動分割徐州，將京口獨(dú)立成南徐州的事情。

沈哲子也明白，眼下而言并非分割事權(quán)的好時機(jī)，可是一旦錯過這難得的機(jī)會，來日想要做成勢必更加困難，會遭受更多阻力。所以他是做了兩手準(zhǔn)備的，假使荊江對此過于抵觸，他愿意去接觸歷陽，握手言和，承認(rèn)歷陽軍事行為的正當(dāng)性，借此以打擊荊江。

一旦沒有了朝廷賦予的大義，江州不論，荊州局勢勢必會崩潰。如今各方雖然荊州最為勢大，但荊州的陶侃又是最玩不起的，他甚至不如歷陽有一批能夠跟隨其起義而攻中樞的子弟兵，本身又非世族出身。荊州既有眾多豪強(qiáng)，又有南蠻，還要直面羯胡后趙和益州成漢，一旦喪失了大義，陶侃并不能壓住局面。

這也是沈哲子敢于弄權(quán)的原因之一，如今最重要的幾方力量，荊州、江州并不具備自立資格，只能托以大義，其權(quán)力才能獲得保障。豫州僑門庾亮已經(jīng)身死，青徐僑門王導(dǎo)被扣在臺城不必考慮，王舒甚至要矯詔才能勉強(qiáng)維持局面。只要能夠搞定郗鑒，中分揚(yáng)州便徹底沒了疑難。

只要會稽能夠獲得自立，沈家便可以稱得上是徹底勢成，時局中沒有任何一家能夠獲得他家這樣從容的地位。退則方伯，進(jìn)則中樞，雖然仍然難以比擬立國之初的瑯琊王氏，但想想沈家乃是南人武宗面貌踏入時局中，不足十年時間列于參政高門之中，也是中朝以來未有之功業(yè)！

京口無兵可夸，想要讓淮北的郗鑒感受到壓力，繼而接受這個事實(shí)，沈哲子能夠展示的只有京口獨(dú)有的繁榮，以及他家對于京口局勢的掌控力。掌控力要怎么體現(xiàn)？哪怕西面告急，京口仍然不亂！

所以今天的上巳日祓禊，就是為了體現(xiàn)京口的底氣所在。只要烘托出一個氛圍，來日無論是直接接觸郗鑒，還是拉攏淮北眾多流民帥，都會容易許多。

當(dāng)然這些思量，沈哲子可以與庾懌侃侃而談，但在興男公主面前終究還是有些難以啟齒。聽到這女郎抱怨，沈哲子沉吟少許后才說道：“小民難與國事，無罪而遭殃，也實(shí)在不能苛責(zé)太多。士庶能為同樂，來日才能同憂。”

“或是此理，可是一想到阿琉在都中還不知過得怎樣擔(dān)驚受怕日子，我實(shí)在開懷不起來。”

當(dāng)日不能救出皇帝，興男公主始終心存愧疚，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愧疚也越來越深重。

“凡事皆在人為，娘子也不必深憂。皇帝陛下乃是吉人而有天相，不拘早晚，我一定會幫我家娘子將人救出，以全手足。”

沈哲子近來雖然弄權(quán)諸多，主要目的當(dāng)然是為自己來日分羹而考慮。但做這一切的前提也是基于能夠成功平叛，救出皇帝。否則，這一系列的努力最終效果都是大打折扣。

“沈哲子，你真好。”

公主彎下腰來，以額頭頂著沈哲子前額，膩歪得不得了。

沈哲子聞言后卻是一笑，他心知自己從來都不打算做一個順臣能臣，尤其是北伐這種大事，必然要掌握完全的主動，才能增加一些成功的可能。早先公主自以為性命垂危說的那些話，未必不是她內(nèi)心真實(shí)剖白。假使未來行到最終那一步，他也希望這女郎能予他充分的理解。

沈家小侍女瓜兒捧著沈哲子的春衣行進(jìn)來，看到眼前一幕頓時驚呼一聲又忙不迭退回去。

公主聞聲后連忙抬起頭來，臉頰已是羞紅一片，沈哲子順勢起身拍拍小女郎肩膀：“快去換衫吧，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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