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就連鳳祁的記憶也不甚清晰,更不用說早已意識不清的季朝云。
從那個吻開始,一切都亂了套。
二人分明只認(rèn)識了三月有余,此前更從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可他們卻仿若與生俱來般契合,那滾燙的親昵與觸碰，竟如此的似曾相識。
就像是墮入了一場漫長而迷亂的夢境,經(jīng)年的渴望將所有理智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近乎瘋狂的一夜,他們在皎皎月色下纏綿相擁。夜風(fēng)穿林而過吹落一地竹葉，錦鯉在荷葉間害羞隱去身影,唯有這水汽彌漫的小徑深處，水聲徹夜不歇。
……
翌日，高懸的日頭透過窗戶灑入室內(nèi)，映照在相擁而眠的二人身上。
鳳祁在這陽光中醒來，閉著眼抬手一揮,薄紗床帳落下，掩去那擾人清夢的光線。他翻了個身，順手將懷中溫?zé)崛彳浀娜藫У酶o，正想繼續(xù)睡——
……嗯？
鳳祁猛地睜開眼,驟然清醒過來。
季朝云安安靜靜躺在他懷里,還沒有醒來。他像是累極了，在睡夢中也皺著眉，眼尾微微紅腫未消,睫羽上還掛著濕意。
鳳祁猝不及防對上這張臉,有關(guān)昨夜的記憶一點一點回籠。
昨夜,少年同樣這般躺在他懷里，被逼得紅了眼，卻無路可逃，只能發(fā)出微弱的，似歡愉似痛苦的低泣。
像是察覺到身旁的熱源離開，季朝云無意識呢喃一聲，往他所在的方向蹭了蹭，試圖重新拱進(jìn)他懷里。動作間肩頭的薄被滑落，露出些許遮擋不住的曖昧紅痕。
鳳祁渾身僵硬，一時間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清修多年，這等經(jīng)歷于他而言亦是頭一遭。
在此之前，他心中原本已經(jīng)計劃好未來該如何。
季朝云心中那人無論是誰，畢竟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三百年。鳳二殿下從沒打算因為一名多年不見人影的情敵而放棄，就算有又如何，他可以循序漸進(jìn)，讓小龍一點點接受他。
可誰知這家伙的熱潮期來得又急又猛，一下把鳳祁的所有計劃都攪得亂了套。
這都是些什么事……
鳳祁絕望地按了按眉心，生不出半分溫香軟玉在懷的愉悅。
這小龍性子這么固執(zhí)，這下醒來，怕不是會氣得直接給他來上一劍，再把他羽毛拔光，掛在鴻蒙書院山門口示眾。
鳳祁難以自抑地打了個哆嗦，低頭看向懷里的人，認(rèn)真思考了片刻要不要趁這人還沒醒，趁早開溜。
季朝云終于在他懷里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心滿意足地用腦袋蹭了蹭。柔軟的發(fā)絲掃在鳳祁脖頸間，仿若帶著濃濃的依戀與溫存，讓鳳祁心底幾乎軟成了一汪水。
……怎么可能舍得走。
鳳祁嘆了口氣，拉起被子將人仔仔細(xì)細(xì)裹好，圈進(jìn)懷里。
若把他的毛拔光能讓他消氣，給他拔一拔也不是不行，總比以后都不搭理自己的好。
鳳祁正這么想著，低下頭，對上了一雙迷惘水潤的眸子。
“……”
季朝云剛從熟睡中醒來，只覺渾身散架似的酸軟。他有些不適地揉了揉眼睛，眼神從迷惘到清醒，隨著意識回籠，再漸漸變作驚愕。
咚——！
鳳祁一句話沒來得及說，猝不及防被當(dāng)胸一腳，結(jié)結(jié)實實踢下了床。
自出生到現(xiàn)在，整整三百余年，還沒人敢這么踢他。鳳二殿下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住，直起身，在胸口的悶痛中有些發(fā)懵。
這小龍力氣怎么好像變大了？？
季朝云對自己的變化渾然未覺，他從床上坐起身，冷冷看著鳳祁，渾身難以抑制的顫抖著。
“你……”
“朝云，你、你冷靜點。”局勢實在容不得鳳祁細(xì)想，他沒敢再靠近，只坐在地上放緩聲音道：“昨天是個誤會，我們……我是被你那熱潮期影響了，我、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熱潮期……”季朝云閉了閉眼，緊繃的神情稍有松懈。
他活了這么多年，怎么會不知道熱潮期的誘導(dǎo)性。可就因為熱潮期，他竟與面前這個人——
季朝云心頭一陣氣血翻涌，臉上卻透不出一絲血色。
他偏過頭，掩去眼底泛起的水霧，輕聲道：“……對不起。”
鳳祁還在思考該如何勸他，一時沒聽清他在說什么：“你說什么？”
季朝云閉了閉眼，重新朝他看過來，目光落到他的肩頭：“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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