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事先已經(jīng)有所準備，那上萬年的記憶依舊沒有這么容易消化。不知過去多久，鳳祁才緩緩舒了口氣。
他的視線環(huán)視一圈，云霧中不知何時多出許多模糊不清的人影輪廓。
他們的神態(tài)或失望，或憐憫，抑或漠然。
鳳祁注視著那漫天尊神，許久，才輕輕道：“我從不后悔。”
這句話仿佛某個開關(guān)觸發(fā)，漫天尊神搖頭嘆息，身影在濃霧中緩慢消散開。鳳祁前方，只剩下一名高挑纖細的女子。
女子的輪廓同樣模糊不清，似乎隨時會被風(fēng)吹散。她凝望著鳳祁，神情中帶著深深的憐憫與悲傷。
“帝女風(fēng)奚。”鳳祁走到女子面前，衣袍一展，單膝落地跪拜，“我的……母親。”
“鳳凰。”風(fēng)奚的聲音自云霧中傳來，不疾不徐，悠遠空靈，“我賜你神骨，帶你回天，可你不聽我的勸告，私自帶親衛(wèi)下界。你在仙域走這一遭，算是天道給你的懲處，你若現(xiàn)在回頭，我可解開你體內(nèi)封印，讓你回歸神位。”
鳳祁嗤笑一聲：“我要真認了錯，還回得了仙域么？”
“我的親友族人都在仙域，我愛的人也在那里。”鳳祁抬頭，眸光定定看向風(fēng)奚，“我答應(yīng)過他，我要回去。”
風(fēng)奚搖頭：“你不知悔改，天道不會饒你。”
“那便不饒吧。”鳳祁站起身，轉(zhuǎn)身朝前方走去。
“鳳凰！”
“母親莫急。”鳳祁隨意擺了擺手，身后的高臺、云霧、乃至女子的身影竟開始緩慢消散。他注視著前方，瞳孔深處映出些許火光，“還剩九十六道天火，等我領(lǐng)完天罰，再回來向您請罪。”
通天光柱內(nèi)，那具急速下落的身體忽然停了下來。
鳳祁自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柱中睜開眼。
滾燙的熱浪與痛感卷土重來，他嘖了一聲，抬手拍去身上的火光。
遙遠的蒼穹之上，劫云震怒般發(fā)出轟鳴巨響，又一道天火蓄勢待發(fā)。
鳳祁只隨意朝上掃了一眼，忽然回過頭。他的目光穿過滾滾熱浪，穿過登天門的光柱，穿過翻涌的靈力旋流，落到了季朝云身上。
少年的身體在狂風(fēng)中顯得越發(fā)單薄，可他依舊站得筆直，視線遙遙與鳳祁相對。
鳳祁唇角勾起，朝他做了個口型。
——別怕。
那張俊美的臉上如今滿是灼傷，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溫和。
季朝云的眼眶忽然紅了。
鳳祁殘破的衣袍在空中飛舞，他仰頭望向天際：“來吧！”
他眸中褪出赤金顏色，身體泛起耀眼的金光。一聲鳳凰鳴叫劃破天際，光芒中，鳳凰展開雙翅，迎著那洶涌墜落的天火直沖上去！
一道，兩道，三道……
鳳凰沐浴著天火，在光柱中飛旋而上。
它雙翅一次次折斷，而后飛快再生。渾身的羽毛在天火灼燒中焦黑、脫落，又生出新的翎羽。
燃盡一身血肉，無數(shù)次浴火重生。
鳳凰的身形也在這過程中逐漸長大，折斷的雙翅蛻變得更加有力，尾羽纖長而絢麗。新生的羽毛顏色不再是仙域鳳族特有的淡淡金色，而是赤金。
那是上古天神，身為鳳凰始祖的鳳霄，才會有的模樣。
躍上登天門，需要受九十九道天火考驗。
通天的光柱亮了整整三天三夜，到后來，肉眼已無法探知鳳凰的身影，唯有燃著火光的赤金翎羽不斷從天際散落。
直到最后一道天火降下，天邊劫云方才消散，鴻蒙山上重現(xiàn)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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