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日里陪在謝慕榻前,謝慕的傷是動了筋骨,肺上又受了損傷，因而一直發(fā)燒,不過他精神是很好的，雖然那副身體破敗的連周轉(zhuǎn)行動都艱難。
謝慕這府中的婢女實在是乖的不像樣，就一個個杵在那跟個木樁似也，連個喘氣聲都聽不見，搞得我時常嚇一跳，青嫵則是早晚來一回，跟謝慕說幾句話便不見了人，我時而好奇去找她，到她房里也找不到人,謝慕說她在如意莊。
陳老板的古董店改換了如意莊,一面做些古玩字畫生意，一面做錢莊，謝慕是不大管，一直是青嫵暗地里在打理，她平日不常在府中。
謝慕道：“她雖在我身邊為我所用，人卻是二哥的私人，心不在我這邊，你跟她說話，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自己掂量好。”
我問：“她真名是叫宋沅？我怎么不記得二哥身邊有這人？”
謝慕道：“他身邊那么多人，你能認(rèn)得幾個。”
我二哥算來很可以說的上良善，又很有閑情逸致，原來在寧國，也不大關(guān)心朝事，平日唯好美人美酒，是個出了名的風(fēng)流，然而風(fēng)流卻又不至于亂，對他那三位夫人很溫柔體貼，整天帶著三位夫人一塊喝酒賞舞看花，一家四口其樂融融，他那會封了福王，還很會發(fā)財做生意，是昪京第一的有錢人，因為有錢，也樂善好施，做了不少好事。
我聽謝慕說起青嫵的身世，她本姓確實是姓宋，家境貧苦，爹娘死于冤獄，那會她七歲跟著兄長一道上京告狀，兄長路途中死了，狀也沒告成，后來在昪京乞討，撞到福王的馬車上，我二哥看她長得好，又可憐，便將她帶去了府中養(yǎng)，跟那班藝伎習(xí)藝。
長大后我二哥曾打過收她當(dāng)?shù)谒姆糠蛉说闹饕猓淮饝?yīng)，嫌棄我二哥沒出息，整天只知道玩女人，我二哥只好嘆口氣作罷，又要將她許人，她也不答應(yīng)，一直跟著我二哥十多年，直到我二哥跑去涼州吃風(fēng)沙。
我二哥的夫人們死的死散的散，她卻命好的很，也去了涼州，跟著二哥在涼州呆了兩年，后來又混到了宮中。
這女人心高氣傲，誰都看不上眼，當(dāng)初將我二哥罵的狗血噴頭，一句話不敢回一口大氣不敢出，幸得我二哥脾氣好不跟女人計較，笑笑也就作罷。
跟著我二哥熬成個老女人，年紀(jì)已經(jīng)二十三，比謝慕還大好幾歲。
謝慕這么說，我只道：“好。”
謝慕在病中，我也沒有別的事做，每日便是陪著謝慕。
謝慕躺在榻上便是看書，身下墊著軟枕，蓋著薄被欹側(cè)著身，阿西給我折了幾枝木樨過來插在瓶里，放在榻前桌案上，室中溫暖，散的一室幽香。
我跪坐在謝慕身旁給他端茶遞水的伺候，不端茶遞水的時候我便看他看書，手輕輕捋摸著他頭發(fā)，我盯著他手上的書，其實也只是盯著發(fā)呆，看不進(jìn)去。
謝慕不自在的回過頭，推了推我的手，將自己的頭發(fā)撈回去，等他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書，我又情不自禁的摸著他頭發(fā)捋，如此幾次謝慕便耐不住。
“你別在我頭上摸來摸去的，就跟摸貓狗似的，不自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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