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了一下長命鎖，山與海紋路在指下掠過，每一寸他都熟悉無比。他又解釋說：“我結是冥婚?！?

“哦……”小李更懵了。

路迎酒：“我從沒見過他。以前給我張羅冥婚那個人……不是很靠譜，找是沒有碑位沒有姓名野鬼。他沒出現過，估計以后也不會了?！彼置嗣L命鎖。

他手機響了一下。

是老劉發來檔案。

其中，八個月內以停放過女尸市二醫院為中心，半徑10公里以內，發生過3起自殺案件。

這是相當高頻率了，其中2起是墜亡，1起割腕。

路迎酒優先翻閱墜亡案件，快速掃過基本信息。

“張宏，男，43歲，環衛工人……”

“陳松海，男，47歲，綠景茶餐廳洗碗工……”

這些都是貨真價實自殺案件，所以警方一時沒把他們聯系起來——畢竟，按照常理想，自殺案件間幾乎不可能存在關聯。

現在路迎酒刻意把他們合起來看，很快就看出問題了。

割腕那個是高中女生，鄰居證實過，她和父母矛盾激烈，割腕當晚他們曾大打出手。但是張宏和陳松海不同，他們都沒有輕生傾向。

再仔細一看，他們倆是老鄉，都出身丁陽鎮。這名字看得眼熟，路迎酒回去翻了下季彩檔案，上頭寫著【~，參與“圓夢之路”扶貧計劃，擔任xx省xx市丁陽鎮丁陽小學教師，工作熱忱，態度積極】

檔案上又寫了，去年8月份，季彩在丁陽鎮意外身亡。

小李：“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路哥你怎么看？”他又翻了翻檔案，“陳松海竟然還有猥褻罪前科。”

路迎酒說：“按照一般套路，是這兩人對支教老師見色起意，沒想到誤殺了她。他們畏罪逃到了大城市，結果季彩跟過來了。也有可能只是他們單純有過節?！?

他輕輕嘆了口氣，起身：“不論故事是怎樣，我已經沒興趣了。他們之間聯系太明顯了，其他交給青燈會就夠了。鐘愛國大概率也是和她有聯系，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

小李愣了愣，跟上他：“如果季彩是受害者，這是一場復仇，她還真蠻慘……”

他突然就有了幾分愧疚。

看了看檔案上照片，季彩年輕靚麗，扎著一條麻花辮，笑起來時眼睛像是月牙。

聽到這句話，路迎酒站定了腳步。

他回過頭，小李下意識退后半步，被他堵在了墻邊。

路迎酒說：“她殺了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小李被他忽然嚴肅起來神色驚了一瞬。

單論面容，路迎酒實際上是偏溫和秀氣那一派，但當他面無表情時，那曾久居高位氣場又壓得人死死，眉梢仿佛都帶著鋒芒。小李趕忙結結巴巴道：“一定、一定要被我們驅散，我我我我知道這點。”

“但她什么都沒有做錯，不是么？人之常情而已，我要是被害死我說不定比季彩還兇?！甭酚频?。

小李被這一出弄懵了，不知道路迎酒到底想說什么。

路迎酒又說：“我問你，人間和鬼界有什么區別？”

小李一個激靈，飛速回答：“人間是生者之土，鬼界是亡者之地。人間怨念少，陽氣重，鬼界不乏窮兇極惡之鬼，滿是陰氣。人間有懸崖，鬼界有深淵。人間用是人民幣，鬼界用是冥幣……”

路迎酒嘖了一聲：“怎么回答那么復雜，你當是在考場答題呢，寫老長一段就為了騙可憐巴巴兩分。我告訴你，區別是我們是法治社會。”

小李：“？？？”他情不自禁靠了一聲。

路迎酒繼續說：“所以我們犯了罪，應該交給法律去審判，我們有量刑標準，但鬼怪是不可能有，殺過人鬼，更是有可能繼續傷及無辜。所以，哪怕是鬼怪占理，我們世界規則也不該被破壞。如果誰都亂來，豈不是亂套了？死者想報仇沒錯，我們想要驅散它，也沒錯?！?

他退開半步，看著還有點懵逼小李，彎了彎眼眸：“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可以同情，但是別愧疚。挺直腰板，你所做一切，都是正確。”

下了樓，季彩已經被符文包得跟粽子一樣了。

楚半陽在旁邊，慢條斯理地丟掉一雙手套，說：“符文都布置好了，可以當場火化，保證燒得連渣都不剩?！?

“燒！”路迎酒簡明扼要道。

楚半陽打了個響指，火焰頓時熊熊燃起，將季彩吞沒。

這火燃勢分外兇猛，不過短短五六分鐘過去，尸體已經完全沒了蹤影。

眼看火焰快要消失，空氣中似乎還有骨灰飄揚。路迎酒掏出三張符文，輕飄飄地甩出去一張。

紙張在風中飄啊飄……

轟?。?！

震耳欲聾一聲，小李直接嗡嗡嗡地耳鳴了，他目瞪口呆——路迎酒甩出去符文引起了小規模爆炸，炸得空氣中骨灰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