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怎么也來了?”
“外面待著多無聊。”敬閑一笑,“走走走。”他拉開更衣室門,那外邊更是半點光都沒有,他回過頭向路迎酒伸出手。
路迎酒:“?”
敬閑說:“我從夜視能力好,在黑暗里也看得清,牽著我你就不怕撞到什么了。”
路迎酒:“……”
他拿出手機,點開手電筒,那明亮光輝瞬間照亮了黑漆漆走廊,然后他以微妙眼神看了眼敬閑:“謝謝不用了,我有手機。”他還把手電筒符號給敬閑看,教他,“你點這個,就能用了。”
敬閑:“……”
他是完全忘了這碼事,咳嗽一聲,也拿出手機點開手電筒。
去到走廊,路迎酒在前頭走,敬閑在后頭跟著。
這走廊比他們想象得要繞,也不知道怎么設計,要繞一大圈才能回到正門口。路迎酒左右打量,用光照著沿路標牌,他們依次路過了消毒池、廁所、檢疫室和屠宰車間。所有門都緊鎖著,透露出冰冷拒絕。
敬閑邊走邊說:“你之前說陳家‘織云術’,是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有什么寓意嗎?”
“哦。”路迎酒說,“傳聞說,陳家有位名叫‘陳織云’先祖。她善于紡織與刺繡,但是家境清貧,住在亂葬崗旁邊一個小草屋。亂葬崗時常有暴露在外尸體,無人掩埋,有一天陳織云路過,看到一位面容姣好女子被拋尸于野。她見女子生得漂亮,突發奇想:‘要是我也有這般容貌,那該有多好?’”
他繼續說:“于是,陳織云把尸體搬回家,拿小刀割下她臉。她有一雙巧手,縫縫補補了一圈,就把那張人皮蓋在了自己臉上,對著鏡子一照,竟然光彩照人。”
“之后陳織云受到了歡迎,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新來,對她是前所未有好態度。但是,人皮保存時間很短,很快她這幅面孔就腐爛了,陳織云又變成了普普通通陳織云,走過街上誰都不會多看一眼。”
他們拐過一個轉角,迎面而來是刀具消毒間。
敬閑問:“所以,陳織云就想再弄一副好皮囊回來?”
“對。”路迎酒點頭道,“她之后天天去亂葬崗,不但撿外頭尸體,還去刨別人剛埋下。她幾乎把能找到女尸,臉全部割下來了,拿回家細細描畫。死者大多臉色青白,她就用自己血當顏料,為她們上胭脂、點絳唇。”
說完這句話,他回頭看了眼,身后還是空蕩蕩走廊。
“怎么了?”敬閑問。
“有東西跟著我們,不是人。”路迎酒說。他講出這句話時語氣是十分放松,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他看了眼敬閑,揶揄道,“別告訴我你沒發現。”
敬閑理直氣壯:“沒有,我沒發現。”
路迎酒笑了聲,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手機光打過走廊,他們走過刀具消毒間了。
路迎酒繼續講故事:“最困擾陳織云一點是,她沒辦法讓一副面容,保持較長時間。她永遠都是在換面具、換身份,但是她渴望是穩定而富貴生活。于是,她試著割下尸體其他部位皮膚,自己在上頭描畫——就像是《聊齋志異》里‘畫皮’一樣,慢慢勾出精致眉眼。”
“她最后成功了,靠著一張好臉嫁了當朝大官,從此順風順水。和傳統靈異故事不同,沒有哪里冒出來道士揭穿她謊言,她做人皮/面具手藝流傳下去,也被稱為‘織云術’。”
“聽起來很有意思。”敬閑說,“要是有機會,我想親眼看看。”
“說不定今天就有機會。”路迎酒把手機光往上打。
只見“刀具消毒間”那個標牌,還掛在他們頭頂。
他們走了那么久,又走回來了。
鬼打墻。
此時,消毒間門無聲地開了。路迎酒也不顧忌什么,直接走進去。
大部分器材已經搬走了,只剩下幾個孤零零紫外線刀具消毒柜和幾張放在角落桌子。消毒柜大概有半人高,陰氣就是從里頭傳來。路迎酒拉開了消毒柜,只見里邊,放著一個牛頭。
——說是牛頭,其實不大準確。
牛頭上沒有毛,看質感,完完全全是人皮膚,在手電筒照射下,能清晰看到皮膚紋理和細小汗毛,顏色和肌膚一樣。就連眼睛都不是巨大牛眼,而是狹長人眼,黑色瞳孔渙散了……就像是一個活生生人變成了牛!
“……”路迎酒臉色微凝。
他剛想拿出符紙,纏在雙手上,再去碰那個人皮牛頭。結果敬閑伸手說:“把符紙給我,你別碰了,這東西臟。”
他從路迎酒手上抽走符紙,簡單兩下纏在手上,就把牛頭給捧了出來。在他捧出那個牛頭時,空氣冰冷了幾分,他們口中呼出了白氣。
路迎酒仔細打量牛頭,突然聽到走廊上傳來“哐!”一聲巨響!
在完全安靜情況,這一聲堪稱驚雷,足夠把人嚇得跳起來。他倆倒是挺淡定,只是相互對視了一眼,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金屬物品在地上摩擦刺耳聲響。
“滋——滋——滋——”
那聲音聽起來怪異極了,叫人想起電影里,那種在地上拖著刀或棍變態殺人魔。周圍陰氣翻滾起來,來者用氣音說著怪異音調。
“n……de……l……@#!*”
“z……nal……@!!$#”
路迎酒聽了一會沒聽明白,說:“這玩意說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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